孟拂坐在小凳子上,卷發在腦後随意挽了一個慵懶的丸子頭。
手裡捏了一片吐司面包,白皙的臉蛋上蹭了幾抹黑灰,墨眉緊蹙,眼神十分專注。
祁放駐足看了許久。
培訓老師幫孟拂改好了畫,誇贊道:“你畫的很好,這段時間勤加練習一定能考一個好分數。”
培訓老師指了指窗外祁放的方向,“今天就到這裡吧,有人來接你了。”
孟拂順着培訓老師指的方向看去,看見祁放的一刹那,疲憊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好,謝謝老師。”
孟拂很興奮地快步沖到落地窗前,貼着玻璃笑得眉眼彎彎。
祁放輕笑道:“走吧,我們回家。”
“嗯!”
孟拂重重點頭,跑回自己的位置收拾東西。
剛一出門,祁放接過孟拂的背包,手裡也被神神秘秘塞進來了一張小卡片。
“這是什麼?”
祁放拿起一看,小卡片上的人像惟妙惟肖,像的不僅是五官,還有他思考時慣做的微表情。
畫像雖小,但筆觸精細,一看便是花費了不少時間勾勒出來的。
祁放頓住了腳步,臉上的笑容停在了唇角。
“怎麼樣?哥。”
“像嗎?”
祁放仰起頭,見到的是一張少女充滿期待的臉,微紅的臉頰,雙眸十分明亮,似乎在期待着他的回應。
少女的心事從來藏不住。
祁放怔愣片刻,他忽然明白了,他和孟拂之間不僅隻有他壓抑在心底的暗戀。
“好看。”
“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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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祁放輾轉反側不得眠。
對着昏暗的月光,他拿起孟拂送的肖像畫,妥帖裝進了手機殼中。
透明的手機殼下,他的喜歡,隐晦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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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京市落了第一場初雪。
月光灑向瑩白的雪地,酒吧的樂隊演出如約而至。
楊斯裕還在惋惜,“不是都成年了,怎麼不把孟拂帶來?”
祁放看着樂譜,撥弄着吉他,做最後的調試。
“她要考試,不能耽誤她學習。”
祁放很想孟拂能來看自己樂隊的演出,但聯考在即,祁放不想影響孟拂複習。
一場演出來得校友居多,很多都是祁放的好朋友。
許久不見祁放的人,有人調侃道:“呦,祁放,好久不見。”
“被一個小姑娘絆住了腳,都不出來玩了,身邊的漂亮妹妹也少了,天天和一個高中生形影不離。”
男生嘴角上揚,湊近祁放身邊,壓低聲音。
“上趕着倒貼你的美女都不喜歡,就喜歡高中妹妹呗。”
祁放撥弄琴弦的手一頓,擡眼看去,這人恰好他認識。
是體院的許磊。
祁放掀起眼瞥了人一眼。
“林栖月沒看上你倒是她躲過一劫。”
祁放抱着吉他站起身,輕蔑道:“你媽沒教過你怎麼尊重女生嗎?”
被祁放當衆下了面子,許磊的臉瞬間紅成紫色,作勢就要對着祁放動手。
“祁放,你有種!”
楊斯裕放下手裡的酒杯,繃緊表情站在了祁放身邊。
見情況不妙,林栖月站在許磊面前把人攔住,她是樂隊的主唱,今天臉上畫着朋克風的妝容,闆起臉來更是生人勿進。
今天是她的主場。
“許磊,你要做什麼?”林栖月冷着臉質問。
“你想讓我今天唱不成是嗎?”
許磊自知理虧,他躲閃開林栖月的視線,冷哼一聲坐回座位。
林栖月收回了視線,目光注意到了桌上的手機。
這是剛才祁放調試吉他時放在酒桌上的。
原本透明沒有任何裝飾的手機殼,裡面躺了一張素描畫像。
許磊順着林栖月的目光瞄了一眼,冷哼道:“長了一張好臉就是自戀,還擺個自己的畫像。”
祁放很快收回了手機。
“走了,演出快開始了。”
楊斯裕匆忙掃了一眼,隻一眼,心裡便隐隐覺得不對。
祁放身邊的朋友,隻有孟拂是學美術的。
一幅畫而已,他大可以放在家裡,不至于随身攜帶。
林栖月沒有動,她的目光怔怔看着祁放的背影。
祁放從來不把女孩子送他的禮物帶在身上,他不想給别人不切實際的幻想。
而這張肖像畫卻被他随手帶在身邊,明顯、又觸手可及的地方。
盡管那張畫出現在那裡是那麼的違和。
楊斯裕看了眼林栖月,拉上她的手腕,歎了口氣。
“走吧,栖月。”
“這是我們樂隊最後一次告别演出,大家都在等着你。”
林栖月渾身發冷,眼睛也有些酸。
她的青春——
好像也随着樂隊的最後一次演出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