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裡,禅院直哉繼承了父親的投射咒法,同時在耶悠的強制教育下,被修理好幾次的他勉強學會如何尊重,也鮮少傳出打罵他人的消息,隻是他始終保持着傳統大家的少爺風範,非要秉持個性,耶悠也就在這方面随他去了。
唯一的壞處是他還變得黏人了。
“姐姐,教習先生教得和這冊子不一樣。”禅院直哉歪頭撐在耶悠的書桌上,擺弄着上面的木質擺件,“不過我當然是聽姐姐的。”
耶悠拿把梳子順着玉犬的毛,懶懶地應了一聲,想着把那教習先生再換一個。她手下原本在安靜享受的小白突然站起來,化作沙從耶悠的指縫中漏下,消失不見。
這是她們之間的暗号。
耶悠也站起來,笑着摸了摸禅院直哉的頭:“我出去一趟,如果有人來,就說不允許打擾我們兩個聊天。”
她見禅院直哉允諾下,才從偏殿的側門溜出去,這裡的侍從早被小黑引走,空蕩蕩的。
禅院直哉一直到看不見耶悠的身影,走到門口喝道:“誰敢打擾我和姐姐,一律重罰。”那雙上挑的眼裡是赤裸裸的威脅。
人人平等,可人心有偏差。
“鵺。”龐大的鳥類出現在耶悠身旁,等她坐穩後,才扇動翅膀,向着圍牆外的天地飛去。
山路上停着長長的車隊,耶悠控制鵺降落在無人的角落,悄悄地鑽進最末尾的禮車。各式的禮物堆疊在車内特制的小平台上,讓她隻好佝偻着身子,勉強找到落腳點。
這是要去五條家的使者,為耶悠即将到來的少主宴會發出邀請,超出尋常規格的禮物也有明顯的炫耀之意,畢竟禅院家的少主在七歲就已經能召喚三種式神了。
這些年禦三家明争暗鬥不少,除去加茂家還不知所蹤的赤血操術,六眼和十種影法術已經是咒術界茶餘飯後的談資,甚至讓人忘記兩種咒術的擁有者還是八歲的孩童,陰謀陽謀全被強加于兩人身上,連少主宴會都不能平和度過。
汽車的轟鳴聲在林間回蕩,遠遠看去隻是如螞蟻一般的黑點在緩緩移動。
耶悠躲在陰影處,讓玉犬仔細嗅着五條家的氣味,好方便她一個人偷溜出來。
受五條家結界影響,□□被她召喚在外面,試圖用式神的舌頭把她送上圍牆,但在半天裡接連召喚三隻式神的耶悠已經有了脫力的反應。
不然直接把她砸進去吧,應該砸不死,說不定運氣好點正好砸在五條悟身上。
畢竟幼年五條悟真得别有韻味啊,耶悠絕對不會錯過這次難得的機會。
不過比她預想地要好點,□□把她精準地送上了牆頭。
但有點糟糕的是,她下不去了。
耶悠無力地哀歎自己胎死腹中的五條悟偷窺計劃,結果一擡頭,撞進了一雙冰藍的眼眸。
那是怎麼樣的一雙眼睛,是另一片深邃的天空,無風無雲,清晰地倒映所見所聞;是神秘的藍寶石,直直要将人的靈魂吸進去,甚至被他注視的一切都無處遁形。
“悟。”耶悠像被蠱惑一般呢喃,隔着一處高差,隔着一個次元,和以後的最強遙遙相望。
五條悟蹙着眉,不理解地打量着翻自家圍牆的女孩,微卷的發尾乖順地垂在她的肩頭,描摹着面部柔和的線條,陽光照在她冷白的臉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呆愣楞地看着自己。
簡直毫無攻擊力,要不是自己的六眼顯示,五條悟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小女孩就是十種影法術的擁有者,天天被五條家長老在他耳邊唠叨的名字——
“禅院耶悠?”
耶悠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沉浸在幼年貓貓的美貌中無法自拔,連忙轉開視線,時不時再瞟一眼。
“既然你自己來了,那就和我比一場!”
啊?耶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誰家好人見面就打架?!況且她現在真得有點虛脫。
耶悠欲哭無淚,哆哆嗦嗦穩住自己的身體,正絞盡腦汁想找個借口。好在五條悟的侍從隊伍及時找了過來,也一眼就看到趴在牆頭的禅院家預備少主。
這是什麼新型的遊戲嗎?領頭的管事心裡滿是問号,但還是很快安排人找來了禅院家的使者。
其實當使者看到自己家狼狽的小姐時,是不太想承認的,默默無視五條家那幸災樂禍的眼神,把耶悠接到禅院家的隊伍裡,還要聽着他們陰陽怪氣的話。
“我們知道你們禅院家很重視五條家,但也不用把自家小姐挂在牆頭,萬一出了什麼事,可别賴上我們五條家~”
耶悠被侍從攙扶着,悄悄轉頭看向被保護在人群後的五條悟,認出了他做的口型:
‘喂,别以為這次就逃過去了。’
吓得耶悠連忙轉回去,總感覺在五條悟身後看到了熊熊燃燒的火焰,他到底知不知道要關愛未成年!
尊老愛幼,傳統美德!
“少主,您沒事吧。”
五條悟推開擋在自己面前點頭哈腰的管事,“切”了一聲就轉身離開,還不忘罵一句——
“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