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與死的界限不斷被擠壓,直至模糊。
耶悠目送妹妹踉踉跄跄坐上警車,透過車窗玻璃,她回頭看了眼,又好像沒有。
姐姐的屍體被白布蓋着,傷口處滲出一朵朵紅色的花,她的半個身體是空蕩蕩的。
橋本環奈站到沉默的他們身邊,顯然這次的事件經過調查,已經和高專對接。
當時悟和傑是最先趕到的,隻是那是姐姐就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唯有瞪大的眼裡殘留着生命最後的恐懼。
詛咒等級不高,但是數量不少。除了密室内部最高等級詛咒,密室外的詛咒也傷到了許多人。
翠綠的草葉上垂着血滴。醫護人員,劃着邊界線的工作人員腳步匆匆,眨眼就踩過去好幾次,草葉終于不堪重負,跌落在泥裡。
擺放的擔架在經過不少注視後,終于被擡起來,一晃一晃地要上了救護車。
有個東西從姐姐的布下滾落到地上。
詛咒又湧現出來,耶悠把那東西撿起來,死馬當活馬醫的,把那東西插到她咒具封印裡的小空隙處。
“特級咒物,宿傩的手指。”
傑神色嚴肅,撥着通話鍵要給夜蛾正道彙報這件事。
但還沒撥出去,很快來了幾個咒術師。為首的那人捧着個花紋繁複的木盒子,上面還貼着不少符紙。
是高層的人,像是早有預料般,要來回收宿傩的手指。
“學校裡原本存放咒物的地方被莫名毀壞,而這裡又突然爆發這種規模的詛咒。所以我們猜測會在這裡。”
他們是這麼解釋的。
“那這裡原來封印的咒物呢?”
“剛剛我們檢查過,似乎是已經丢失了。不過已經派人去找了。”
來的人是總監部的,他們也不敢催,生怕這幾個三年級的動手。
耶悠沒多說什麼,拍了個照就把手指交給他們。
“嘛,給他們幹嘛?”
“怎麼說也是特級的咒物,在我們手裡出問題了可不太好。”
“行吧行吧。”
悟顯然是想感受特級咒物的威力,不過被摯友壓下這種心思,也跟在輔助監督後面。
“不過這些詛咒已經大部分都袚除了,還要我們做什麼?”
“需要找當事人的妹妹,怎麼會拿到這個特級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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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渡邊由奈坐在椅子上發抖,身旁有位女警端着杯熱茶安慰她。
“你們總算來了。”說話的警官顯然是和咒術界溝通的一員,引着他們往裡面的房間進去,“那女孩受到不小的驚吓,我們了解有限,也不好問些太深入的問題。”
“那就我進去吧,太多人了她可能會更害怕。”
“為什麼不帶上我嘛。”
“你太帥了,太引人注意了。”
“是嗎是嗎,那好吧。”
悟拼命壓下嘴角,假裝不在意地坐在走廊的椅子,倒真得安靜下來。
耶悠接過女警手裡的熱茶,在渡邊身邊的位置坐下。
兩人都不說話,隻有細碎的嗚咽聲。
茶上的熱氣慢慢散開,又被耶悠添上了熱水,塞到渡邊手裡。
“哭了這麼久,喝點水吧。”
“你想問我什麼?我連姐姐最後的樣子都沒看到,我能提供什麼線索呢?”
壓抑了許久的哭聲終于崩潰,淚滴從衣襟滑落,沉默地暈進衣服上的紋路。
兩人又無話可說,直到她逐漸安靜下來。
“你有見過這個嗎?”
耶悠劃出先前拍的手指照片,遞到渡邊眼前。
“長得這麼别緻的的東西我還是有印象的。今天在去密室的時候,路上挺擁擠的,走在我們前面的那人身上掉下來個木盒。本來是想追上去的,但人實在太多,已經看不到那人的身影了。”
“為什麼把盒子帶在身上?”
“想着等密室結束後,尋找失主的。”
“那個人有什麼特征嗎?”
“我們隻看到了背影。”她閉着眼,在腦海裡重建當時的場景,“身材高大,留着到肩的短發,穿着傳統的男式灰白和服。”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渡邊摩挲着杯壁,溫熱的暖意從她的指尖蔓延到全身,反讓她打了個哆嗦,密室的場景又好像曆曆在目。
“啊!”
“耶悠!”
陶瓷在地面炸裂開來,水漬濺到渡邊的腳面,讓她回過神來。
“非常抱歉!”
耶悠今天穿的隻是條長裙,裸露在外的腳踝被碎裂的瓷塊劃了道口子,滴滴血珠從其中溢出來。
從外面沖進來的悟半跪在地上,查看她的傷口。
其實耶悠并沒有感覺多痛,隻是還有水沾在傷口上,時不時像被針刺一般。
“隻是一個小傷口而已,沒關系的啦。”
她想把腳縮回去。
卻被悟按住:“雖然今天出了這麼多事,但現在還是約會時間诶,可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身份。”
“我說,你夠了吧,還是趕緊查清楚啊。”
傑拍着悟的肩膀,對他們旁若無人的行為表示深深地譴責。
硝子和耶悠對視一眼,也蹲下來查看傷口:“交給我就行了。”
被長裙遮擋下的皮膚很快不見傷痕,她心虛地回避硝子的眼神,假裝什麼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