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時臣略微挑眉,在旁看戲。
鹿恒之想要說些什麼,但縱觀餐桌氛圍,也保持沉默。
景照愣了愣,笑着回答:“是啊,不過她不認得我。”
“什麼?”江辭雪擡頭,努力在記憶中搜尋景照這号人物,可怎麼想,她跟音樂領域的人和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
最多是在商場裡聽到各種背景樂。
景照放下筷子,托腮進入回憶狀态,“那是三年前的事了,我去公司開會,開完會回家的路上被車撞了,司機逃逸,我暈了躺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過來一人,好像是拍拍打打還搭了脈,口中念念有詞‘沒死’‘手折了’,然後把我拎起來,放在自行車後座上,拿繩子一捆,就送醫院了。”
景照歎了口氣,“其實那時候我挺怕是司機擔心賠償,回來再碾我幾下的。還好是救命恩人。”
江辭雪仔細回憶,還是沒什麼印象,“我不太記得了,也不算救命吧,如果情況很嚴重,我是不敢挪動的,肯定直接叫救護車了。”
景照笑着點頭,“确實,我那個時候通宵寫歌,體質有點差,檢查結果是腦震蕩和手部骨折,過了段時間就恢複了。那個地方是監控死角,後來也沒抓到司機。不過我通過其他監控看到了幫助我的人。”
江辭雪看着景照,腦中毫無印象,不過類似的事情,近幾年她也常做。
善良的人磁場和氣息是不一樣的,那些人遇上難事,她搭把手也沒什麼,還不用擔心被訛。
“确定是我嗎?”江辭雪又問了一句。
“當然,你有一段路把頭盔的擋風闆掀起來了。”景照扯出一個笑,“其實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想向你道謝,可惜沒有機會……”
“我不記得了,不是什麼要緊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以前試戲的路上,我經常撿人送醫院的,大家都會碰到突發情況,這沒什麼。”江辭雪試圖盡快結束話題,專心吃飯。
景照正想再說些什麼,予潇先瞪圓了眼,她把一碟蝦仁推到江辭雪面前,問:“經常?你不怕被訛嗎?就是那種醒來一定說是你幹的——”
江辭雪又放下筷子,“還好,總不能說中暑和低血糖都是我幹的吧?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位一直吐血的青年,應該是運動後喝了大量的冰飲料,引發的消化道出血吧?那次我都快把自行車蹬出火星子了。”
她搖搖頭,一陣後怕,“那地方挺偏的,打不到車,好在離醫院不算太遠。我都不确定有沒有監控,唉,我在前面蹬,他在後邊吐血,後來想想也挺恐怖的。”
“我的天呐……”予潇小聲驚歎。
墨謙引戰失敗,閉上眼,用叉子将蝦仁紮成兩半。
明添瞥見,腦内将墨謙和各種雨夜殺人魔的形象對上,她低頭,琢磨着如何避禍。
晏姝月邊吃邊聽,時不時點點頭。她在内心附和,對,沒錯,江辭雪就是這樣的俠客。
彈幕後知後覺——
[我查了,三年前景照有四個月沒有發動态,後來說是小事故!]
[翻到了翻到了,腦震蕩+骨折,景照是痊愈了才說的!原來這麼危險,司機肇事逃逸居然還沒抓到!]
[等等,江辭雪是騎自行車去試戲的嗎?]
[正常,演員沒戲拍的時候都很窮,護膚和人情往來是大開銷,别的都是能省則省。]
[我還是不理解,江辭雪這個外形條件,怎麼會沒戲拍呢?]
電腦前的小黎呱是江辭雪出道時就一直關注的粉絲,她在滿屏彈幕裡看到這一條,氣憤地捶鼠标墊,她快速回複:
[完全是雪雪公司拖後腿!這兩年,她每次試過的戲,最終都會落到另一個人頭上!]
[聽到内部消息,雪雪每次都通過選角了,但公司就是惡心,直接搶了送給皇族!]
小黎呱的這兩條彈幕沒入滿屏的文字中,并沒有激起多少水花。
危時臣的助理鏡片一閃,記下這個賬号。
而千裡之外,正和鹦鹉搶文件的卷發女人随意一瞥,正好瞥見這條,她一把搶回文件,拿空氣錘捶打正玩消消樂的男人一下,“老頭子,要不要簽個武林高手?”
“啊?”闖關失敗,男人擡起頭,瞥了眼電視,“你怎麼看戀綜了,不看動物世界了?”
“不是,這姑娘身手不錯,正好公司對她不好,要不你簽了?”
男人摘下帽子,露出花白的頭發,他撓撓頭,按了幾下遙控器,調出節目簡介。
“江辭雪……”他喃喃,“這個名字有點眼熟,我好像收到她的郵件了。”
……
江辭雪起身,給每人倒了杯酸梅湯。
景照垂眼,深呼吸,“可是你的随手之勞,于我而言是救命之恩。所以,想當衆向你承諾,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盡管開口,我将盡我所能。”
江辭雪沒有擡頭,一時間也無法判斷景照的真實意圖。
真要拉她一把,是不會這麼大張旗鼓的,這做法就像送人禮物之前問一句“要不要”,要麼是情商低下,要麼根本沒打算送,隻是走個過場表演一下。
眼下,她幾乎沒有粉絲,而景照的歌正火,路人粉激增。她要是不及時表态,肯定會被激推打成“挾恩以報”。
完全拒絕,大概也會被說成“不識好歹”。
“不用說這些,以後出門注意安全就行。好了,吃飯吧,聊别的容易消化不良。”江辭雪禮貌一笑,拿起筷子埋頭苦吃。
明添聽完,在桌下踩了景照一腳。
藝人的一言一行,在鏡頭前都會被無限放大,各個營銷号更是會惡意剪輯再解讀。就景照剛才這幾句話,要是工作室不引導,江辭雪免不了又受一波攻擊。
不報恩就算了,怎麼還送恩人一頓網暴呢?
明添在内心狂翻白眼,又悄悄給江辭雪遞了一盤椰蓉小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