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滿世界跑還是滿世界跑。
當年許老爹給許半閑取名字的時候,大概沒看什麼五行八卦,許半閑是一刻也閑不下來的掀風作浪。
今天爬雪山,明天跳瀑布,燒錢是其次,更要命的是全家都在擔驚受怕。
每次許半閑出門,爹媽都得把佛祖觀音媽祖太上老君玉皇大帝真主安拉上帝耶稣普魯都斯拜個遍,祈求各路神佛保佑他們的寶貝兒子全須全尾地回家。
在親眼看見許半閑從五十多米的海邊懸崖一躍而下後,許老爹再也忍受不了小兒子這種作死的行為,派人時刻盯着他,防止他再做一些出格的、危險的項目。
但是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還是叫他給鑽空子跑了。
許老爹追到墨爾本的時候,眼見着他從飛行高度3800米的高空一躍而下。
旁邊兩個人都開了傘,而他的兒子,沒有開傘!
周圍人都在仰頭稱贊,“unbelievable!”許老爹一口氣沒上來,撅在了随行秘書的懷裡。
硬的不行,許老爹隻能來軟的。曉之以情,軟磨硬泡跟許半閑達成了交易。
如果許半閑能在一年之内,讓星諾公司年淨利潤達到兩千萬,許志程便不再幹涉許半閑的愛好,還會說服妻子谷曉青一同支持許半閑為所欲為。
星諾是一家燒錢的能源回收公司,在許氏集團公司的業務闆塊中占據很高的地位。
地位高并不代表賺錢,隻是因為近些年對環保要求越來越嚴格,星諾公司的存在隻為了攫取政策傾斜,實則每年都虧損近千萬。
想在一年之内扭虧為盈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許半閑做到了。
公司不僅在第一年實現了淨利潤兩千萬,還拿到了一項餘熱回收專利,昨晚就是慶功宴。
周庭知是清楚許半閑為星諾放棄了自己熱愛的極限運動的,他也清楚許半閑為星諾付出了多少心血。
所以在許半閑毫不猶豫的說了“好”時,他愣住了。
“什麼?”周庭知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
“51%的股權,按照資産評估公司年底的估值,你準備好錢,來找我簽合同。”
許半閑語氣輕松,好像賣的是一斤大頭梨。
可是即便是大頭梨,也是許半閑累死累活,辛苦耕耘一年種出來的。
周庭知面色鐵青,神情摻雜着驚愕與失望,摔門而去。
許半閑調整了坐姿,長呼一口氣,又趴在床上失神片刻,才慢悠悠得撥出了一個電話。
周庭知不能理解,許半閑怎麼會把自己一年的心血輕易拱手。
許半閑也不能理解,明明如了周庭知的願,他為什麼還是不高興。
不過那不是他該考慮的東西。
他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能在不氣着他爸爸許志程的情況下,偷偷賣掉公司的股權。
理論上不可行。
實際上,也不可行。
許志程這兩年身體不好,許半閑不想冒險,他隻想要一個完整的家,怎麼這麼難。
“叮咚~叮咚~叮咚~”
一陣急促但八卦的門鈴打斷了他的思路,許半閑翻了個大白眼,不情不願地打開了房門。
門前一陣旋風卷入,許半閑看不清人影,就被拽着浴袍,從頭發跟到腳指頭參觀了個遍。
“是誰是誰?”
“是誰睡了我們大帥比?”
“真的假的?你是不是忽悠我?”
“我好像聞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氣味。”
“天呐!24年的童子之身啊!”
許半閑嫌棄地掃了來人一眼。
夏帆像瓜田裡的一隻猹,上蹿下跳,還支棱着狗鼻子到處聞。
他拍了夏帆腦袋一下,糾正說,“是23年,我還沒過生日呢。”
夏帆揚起胳膊,摟住許半閑的脖子,趴在他耳朵邊念緊箍咒。
“快告訴我,是誰是誰啊!”
“他媽的,到底是誰啊!”
“是不是真的很爽啊!”
許半閑實在是嫌這個燒開了的水壺丢人,他轉身去關門。
門口赫然站着一個人,手裡拎着幾個商品袋,還有一個不符合氣質的浮誇的channel挎包。
熟悉的臉,鐵青的面色。
許半閑瞪了夏帆一眼,很好,今天誰也别想笑着走出這扇門。
許半閑、夏帆、甯舟是發小,從幼兒園開始,就一條尿褲子輪着穿的那種鐵瓷發小。
直到15歲時,被夏帆發現電腦裡的片子不同尋常,兩人才在性向上彼此相認。
那個下午,兩個發現新大陸的孩子,對着電腦屏幕中兩個金色毛發的帥哥美男,自覺認領了自己的位置。
夏帆身嬌體軟,從小就怕吃苦,上面那個氣喘籲籲好像很累,所以他立志要做下面那個。
許半閑身強力壯,酷愛極限運動,下面那個嬌喘連連好像很疼,所以立志要做上面那個。
按照小說的情節發展,當三人小團體中出現了兩個同性戀,且兩人一上一下時,那麼——
大概率會形成排除第三人的小團體。
甯舟就是那個被排除的怨種直男兄弟。
兩人指天立誓,絕不洩露對方的秘密,若有違者,一輩子遇不到天降。
後來,夏帆被渣男哄騙,當衆出了櫃,幫許半閑破了誓。
許半閑一直沒遇到喜歡的人,秘密便一直沉默在兩人的心底。
此時面對甯舟,許半閑的愧疚之心到達了頂峰。
他一狠心,一咬牙,就是跟兄弟出個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況且甯舟經過一次夏帆出櫃,也沒見他跟夏帆絕交,還幫忙暴打渣男,可見他對這段友情的重視是珍重的。
他認命地将身體挪開,把門口的甯舟讓了進來。
甯舟大步流星地進了門,目光路過了門口裝髒衣服的袋子,掃視了混亂的大床,轉身關嚴了門。
許半閑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甯舟都知道了些什麼,他憋了半天,還是甯舟先說了話。
隻見甯舟拳頭緊握,面目陰沉地問:“你是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