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梵看着他呆愣着隻知道緊緊盯着自己的表情，籲了一口氣：“你很高興？”

“……”

豈止是高興，莊亦白覺得自己快要跳起來了。他想過很多種紀梵的回答，但沒有一種回答是會像今天這樣，紀梵居然說要和自己試試？

他真是做白日夢都成真了。

莊亦白想要抱他，但紀梵已經和他又拉開了距離。轉過身留給他一道背影：“還有很多地方沒去。不走嗎？”

莊亦白臉上的笑容無法克制地張開，他邁開長腿這就趕上了往前走的紀梵。

頭頂是弧形的玻璃棧道，張着笑臉的魔鬼魚遊過他們的上方。這裡真的像是海底世界，每一個人的眼睛都黏在了這些海洋生物身上。

莊亦白和紀梵走過了一間間展館，紀梵拍了很多照片，偶爾有那麼幾張，有着莊亦白的影子。

深城海洋館很大，紀梵先前那段時間休息嚴重不足。在時間走到下午一點時，他感覺到了濃濃的倦怠，停下腳步蹲下來，緩着眼前打晃的景象。

莊亦白也陪着他蹲下來，靠近他，悄聲問：“你怎麼了？”

“有點累。緩緩就好了。”紀梵的手掌擋住眼睛，半遮着臉回答他。

“你想喝水嗎？”

“有點。等會兒再去買吧。”

紀梵閉着眼睛休息了一會兒，揉揉太陽穴，才重新站起來。但等他睜開眼睛後，原先蹲在他身邊的莊亦白已經不見了蹤影。

“去哪了？”他嘟囔着，沒有亂走，就這麼站着在原來的地方。

心裡隐隐有個猜測：不會跑去買水了吧？

海洋館内部是沒有商鋪的，來往的人很多，光是出去也能擠一身汗。要是跑個來回，想也不用提，肯定很累。

紀梵抿着嘴唇，對自己的答應并不後悔。

莊亦白做的事他自然無法忽視，他也不是個遲鈍的人。如果這個少爺真的就這麼喜歡自己，那他又為什麼非得如此費勁心機的拒絕？

紀梵從小到大，身邊喜歡他的人數不勝數。他自己本身并不是一個非常冷漠的人，但和他走得近點的，也寥寥無幾。

說試試，也沒多少含義。

來深城，很大的一個目的其實是為了讓他自己放松放松，喘幾口氣。

那這麼想了，就這麼做吧。

紀梵原本以為自己要等很久，但沒想到幾分鐘後，有一個急匆匆的人不停穿過人群，腳步不停地朝自己走來。

莊亦白的黑發微濕，他張開嘴喘着氣，胸膛上下起伏，線條清晰的手抓着一瓶水遞給紀梵：“你喝吧。”

看上去他隻買了一瓶，紀梵伸手接過，沒着急喝：“你去哪買的？”

“…在門口。我怕你等太久，就沒去遠的地方。”

紀梵還是沒喝，繼續問：“排隊了嗎？”

莊亦白眼睛也不眨地撒了謊：“沒有。”

事實上，門口那家店不管你買什麼都要排隊。莊亦白一路加錢，一瓶水2塊被他花了快100，然後又一路上不停地道歉，風急火燎地趕回來。

紀梵歪過頭看他，莊亦白沉靜地任他看。隻是時不時伸手擦拭着額頭上的汗。

紀梵收回目光，擰開瓶蓋，仰頭灌了一口水。莊亦白狂跳的心髒總算是慢慢停下，他看見紀梵喝了水後又繼續往前，随即手往後一抛：

“接着。”

莊亦白立馬停下，一把抱住了紀梵抛給他的水。

…還有一包紙巾。

很細微的關心。莊亦白笑了一下，扯出紙巾擦臉。他時刻不停地黏在紀梵身後，陪着他一起看完了值幾百塊票價的海洋館。

——

紀梵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屋子裡沒開燈，他剛要伸手打開開關——

“Hi——！”一張放大的臉猛地出現在紀梵面前，貼得特别近。紀梵跟這個人大眼瞪小眼，随後“啪”的一聲，玄關燈亮了。

“……”

洛揚舟失落地遠離了一點，用着拉長的語調說話：“唉你太不好吓了，有沒有恐懼細胞的啊？”

“就知道你輸了。幼稚。”黑屏的電腦裡傳來一道冰涼的聲音。

紀梵想：這兩兄弟又在視頻。

“好吧。洛揚空，你要我怎麼做？”洛揚舟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紀梵沉默地去了廚房，完全不介意這兩個人拿自己當了賭約。

“簡單。轉5000給我。”

洛揚舟：？

“沒錢。想吧。”

“可以。那下次我再來深城，你要穿裙子，然後其他聽我的。這樣裙子的錢我出，你一分不花。”

紀梵閃現般出現在洛揚舟身後，慢慢冒出一句話：“你們是正常兄弟關系？”

洛揚舟：……

“你就聽這小子胡編亂造吧。為了我這5000什麼都敢說。”洛揚舟憤恨般點開手機，“行了。洛揚空你下次給我小心點，怎麼跟瘋了一樣。”

紀梵把一瓶牛奶放在他手邊，眼神示意他要談正事。洛揚舟幹脆利落地挂了視頻。

“大王有什麼吩咐？”

紀梵肉眼可見的氣色好了些，他把筆記本轉到了洛揚舟面前。

聊了一整晚，到最後結束的時候已經走到了淩晨。

洛揚舟帶着濃濃倦意的聲音逐漸弱下去：“快點休息吧……”

他完全閉上了眼。紀梵還沒太困，把澡洗了才上床。

今天他的确，過的還挺開心。在離開海洋館後，莊亦白還帶他去了海灣公園的沙灘上，就隻是這麼東聊西聊，紀梵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濃烈的感情。

仿佛莊亦白其實有特别特别多的話想要一口氣說完，但怕太唐突，所以一直在努力克制。

紀梵對他的看法，也總算是開始扭轉了一些。

或許，其實也沒那麼難接受。

日曆又繼續往後翻了幾頁，紀梵的手機又收到了莊亦白的信息。

【莊亦白：朋友推薦我一家還不錯的咖啡店。要不要去試試？】

紀梵看向電腦那建構到一半的模型，輕打着鍵盤；

【可以。什麼時候？】

【不如明晚？我都可以，看你的時間。我每天都有空。】

【好。】

一場見面又是這麼敲定下來，莊亦白咬咬嘴唇，一把抱起在地上小跑着的博美犬，難抑興奮地低聲說：“又能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