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莊亦白這樣子,估計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來。他從對方的衣服裡摸出鑰匙,走回便利店問最近的停車點在哪。
店員告訴他還要下了這個坡,再往前走一段,應該就停在那裡。
紀梵走回到莊亦白身邊,扯過他的手,把這個已經不省人事的少爺背了起來。
對方的體重估計比洛揚舟那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更重,紀梵晃了一下,撐住莊亦白的腿彎,手上拿着禮盒,負重八十多千克往前走去。
莊亦白腿太長,腳尖碰着地面。他呼吸的鼻息緩緩噴灑在紀梵的脖頸邊,紀梵的鼻息也有些重,努力維持着一樣的呼吸頻率。
他不知道莊亦白到底為什麼會找到這家一點也不顯眼的便利店,又為什麼非得要喝酒。
紀梵一路往前,這條下坡的路看上去比以往更長。他走一步都要停頓一會兒,再邁開下一步。努力維持着平衡。
他真是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一個人就這麼傻傻等着?不知道多打幾個電話,多發幾條信息嗎?
紀梵這才恍然想起來,紀淩的消息還沒回。但現在他根本空不出手,腦門都快冒了一頭汗。
這些行為,越發佐證了紀梵的想法是對的。莊亦白沒有别的原因了,除了喜歡這兩個字,世界上大概找不出第二個如此貼切的詞。
這個感情就這麼值得一個人犯蠢,刮着大風也要等人?
紀梵吞了口口水,說沒有觸動那大概是聖人才能做到。
他無法做到忽視另一個人對他的付出,自以為的冷漠難接近,現在似乎正在一步步地被瓦解。
寂靜的夜裡,亮白的路燈光下,隻有一個身影在緩緩往前。
“莊亦白,真搞不懂你。”紀梵一邊走,一邊輕輕說,“這麼有錢了,要什麼沒有。”
“也不知道你到底看沒看出來,我還沒那麼喜歡你。”
“……”
“非要從我身上要這麼點喜歡,何必呢。”
紀梵的腳步很穩,挂在他身上的莊亦白臉頰泛紅,沒有聽到他的話。
“為什麼呢?”
“你的轉變真的很大。我以前是真的很讨厭你,非常、非常地讨厭。現在你又這樣。”
一個人就這麼容易改變嗎?
紀梵見過很多表裡不一的人,善良的有,但兩面三刀的居多。
但莊亦白似乎和他們都不一樣,他看上去确實是完全變了樣對自己,但總有種感覺,他本來就應該是這麼一個人。
會願意放低姿态,願意追求一個人,願意承擔,願意付出。
這些本來是完美主義的代名詞,标簽卻能一個個地和他對上号。
……
“隻要你還是這樣。”
“……”
……
“我就不會對你怎樣。”
紀梵蠕動了幾下嘴唇,這句話被逐漸變小的風吹走,消失在空氣裡。
深城的夜裡有着不符合這個超一線城市的甯靜,淩晨的車流已經大大減少。這附近的居民區更是一點聲音都不曾聞見。
代駕已經到了地方,紀梵按了車鑰匙的解鎖,帶着莊亦白一起坐進了後座。
之前在咖啡店的時候,莊亦白說了他最近住的地方,紀梵記住了,對着代駕說:“去商隐公館。”
代駕打開導航:“好的。”
商隐公館在深城的中心區,離cbd很近。開車飛速掠過cbd時,這裡還是很多建築燈火通明。
小區門口識别出了莊亦白的車牌号,代駕不知道該送到哪個區,探頭出去問。
保安告訴了他地方,車輛再次平穩地往前開。寶馬穩穩地停在了一棟裝修簡約的别墅門前。
透過半透明的玻璃車窗看去,大門緊閉。
即使是裝修簡約,卻也處處透露着這些的價格不菲。
紀梵再一次感覺到了身邊昏睡的這個人的身份,天壤之别的差距,可能令所有有自知之明的人望而卻步。
紀梵卻隻是平靜地觀察着這棟建築。
代駕看開到了地方,開門下車:“老闆,我先走了。”
紀梵點點頭。
代駕騎着電動車離開,車廂裡,他和莊亦白的呼吸聲交纏在一起。
酒精的作用難道真的這麼大嗎?讓一個人昏睡到現在也起不來。
開門下車,紀梵背着莊亦白,沉默地摁響了門鈴。
安靜的夜裡,這是他頭一次踏足到所謂的富人區裡。
羨慕?還是嫉妒?抑或是厭惡?
紀梵等待着樓上亮着燈的人下來。
“噔噔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