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梵點頭:“會。沒瘾。”
“走,去陽台抽。我媽要是聞到家裡煙味會弄死我的。”
薛以星抽的白龍,兩個人在夜色裡點着火,灰白的煙霧彌漫,模糊了紀梵那張漂亮的臉。
紅唇叼着煙,一雙如墨的眼睛深邃無比。
“她怎麼不回來?”紀梵深吸一口,從嘴裡徐徐地吐出來。
“跟男朋友過了吧。你姐男朋友挺有錢的,長得還帥,陽光帥氣那一款。”
“對她怎麼樣?”
薛以星想了想,回答說:“不是同一個系的我也不清楚,你怎麼沒自己問?”
紀梵笑笑:“我問什麼她都隻會說很好,我又不在港城,知道的不比你多。”
薛以星:“那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
紀梵搖頭,睨他一眼:“連她談戀愛我都是翻了她朋友圈才知道的,你覺得我會知道嗎?”
薛以星“啧啧”道:“太慘了。啥都瞞着你。”
“他叫陳遠卓,聽說是港城數一數二的太子爺來的,但是我覺得太假,最多就是有錢而已吧。
但是我看你姐還是挺喜歡他的,不是打工嗎?好多錢都給他花了,買球鞋買名牌衣服買首飾什麼的。”
紀梵吐出一口煙:“他自己沒錢花?”
“你姐願意啊,誰能擋得住?還是男女朋友關系。”薛以星一攤手,“但是陳遠卓也給她花了挺多的,幾萬幾萬地出手呢。”
“有照片嗎?”
薛以星一挑眉:“還真有。我還有他社媒互關哦。”
他劃開手機,點開名叫“longtime”的博主主頁。
紀梵隻是匆匆瞥了一眼,霎時間他呆愣住了。
連呼吸似乎都暫停了。
照片裡的男人正臉面對鏡頭,無奈輕笑,似乎是縱容的姿态。
紀梵心神大震,他被煙嗆得止不住咳嗽。
“你怎麼了?”薛以星看樣子要把手機遞給他,讓他自己慢慢看。但卻看見了紀梵那滿臉震驚、不可思議的樣子。
這怎麼可能?
怎麼會有這麼相似的兩張臉?
即使過去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紀梵也絕對不會認錯,也絕對不會懷疑自己的眼睛——
這個男人,和那個已經死去四年的王天棋居然如此相像!
紀淩怎麼會和這個人談戀愛?還是隻是這張照片給人的錯覺?
他強行穩住自己,拿過薛以星的手機。往後翻了幾十張,一個認知讓紀梵無法平靜:沒錯,這個人就是和王天棋這麼像。
“怎麼了?”薛以星再次發問。
“沒什麼。”紀梵握住煙的手指輕輕顫抖,他閉上眼長舒一口氣。
“長得确實挺帥的是吧?”
紀梵說不出話,隻是點頭。他無法相信,也無法理解:紀淩到底在想什麼?這到底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
還是說,隻是把這個人當作是一個替身?
紀梵的煙燃到一半,他感受到樓下猛地亮起兩束幾乎亮瞎眼的車燈,瞬間映亮了半邊夜幕。
兩個人齊齊将目光移下,隻見到一輛黑色奔馳打着兩束遠光燈,車的左側站着一個極高的年輕人。
那人沒有擡頭,一頭短發側分,隻看見高挺的鼻梁和極薄的嘴唇。
“我去,連号車牌。”薛以星驚訝道,“還這麼年輕,車燈還改裝了,這是咱們小區的?”
立标三棱也告訴人這輛車的價格非凡,車主年輕得令人不可置信,薛以星還在感慨世界的參差,紀梵的臉色已經一點點地變黑。
“不是小區的。甚至說,不是我們這個區的。”紀梵冷聲道,“杭A車牌沒那麼好拿,要求長的能寫滿八頁紙。”
“杭A111111,這男的這麼牛逼?”
紀梵越看越眼熟,刹那間一個人影閃現而過他的腦海。
仿佛心有靈犀般,随着紀梵的注視越來越久,那人也緩緩地向上擡起頭。
紀梵臉色徹底變了,立刻轉身扭開陽台門,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他的動作趕在那人看見他的臉之前,薛以星一臉疑惑地也跟着進了去。
“你怎麼了?”這是薛以星今天第三次問這個問題。
“有人跟蹤我。我現在回家。”紀梵已經走到玄關,“我也沒什麼事了,不好在這裡久待。”
“哎!我——”薛以星的話還沒有說完,紀梵已經關上了門。
“……我還想問你會拍照了沒呢。”
……
紀梵猜也猜到了是誰,杭城的連号車牌總共才九張,要是什麼樣的身份才能挂在車上呢?
和他預料中一模一樣,隻要他回來了,就必然躲不開這些人。
心情因為接踵而至的兩件事變得糟糕無比,紀梵倒了涼水喝。外面的雪沒下很久,也就隻在地闆上積了薄薄一層。
紀梵感到頭暈目眩,他“啪啪”關上了所有燈,孤身躺在床上。
真是可笑,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在另外一個南方城市短短生活了三個月而已,居然開始想念了。
杭城如同一顆炸彈,每一天都像在倒計時。
紀梵根本睡不着,躺了一會兒就又開始玩手機。
才回來幾個小時而已,他居然已經無意識地點開了旅遊軟件。臨近年關,不管是什麼交通方式,票幾乎全部都是售罄狀态。
一張隻有回程的飛機票在兩個小時後刷新在頁面裡,被買下。
紀梵坐起來,從工具箱裡拿出一塊木頭,打開台燈。他埋首在桌上,手指被刻刀割出一道傷口。
鮮血染在隻有雛形的木雕上。
窗外,艾誠望着那間幾近昏暗的房間,打了個電話:“把人撤走。”
“好的,少爺。”
紀梵,你看。隻要你好好聽話,一切都會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