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瞿清瞪大了眼,見她如此表現,難免讓他浮生出一個猜測,激動道:“莫非,不是傅行空做的?”
他是真的很希望這兩個人都能好好的,實在不想看他們生死相殺,更不想未來某一天還要給他們其中一個收屍。
見她點頭,瞿清快樂得幾乎要跳起來:“那就好,那就好啊!”
他握緊手掌,眼睛晶亮,生氣歸生氣,算賬歸算賬,但知道摯友無辜,實在是這些年裡他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你們見過面了是不是,都說清楚了?真是好多年不見了,他現在怎麼樣?”因着情緒激蕩,他語速都快了幾分。
他的神采飛揚,讓關钰更覺無顔開口。
“他……”
她沉默了一下,聲音艱澀道:“他不好。”
瞿清頓住,不好?
關钰帶來了老大夫留下的診書。
瞿清仔細翻看着,越看神色越嚴肅。
聽人說“不好”,他雖知關钰從不诳言,卻也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不好”。
脈弱,體虛,消瘦,内傷,外傷,風寒,甚至還有輕微中毒?
這說的是傅行空?那個意氣風發天下第一的傅行空?
瞿清難以置信:“怎麼回事,他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樣?”
他印象還停留在摯友當年舍我其誰的模樣,無論如何無法想象這份診書所描述的情況,要如何才會落到對方身上。
想起關钰剛才說已經有人去黎城找麻煩的事,他着急起來:“那現在怎麼辦,消息已經放出去了,黎城現在不安全了!”
瞿清懊惱極了,若早知如此,他絕不會做那種跟人賭氣的事。
“或者讓他來苦峰修養一段時間?”他眼神一亮,自認這是一個極好的主意,他自己就是大夫,人來了他也能好好照看着。
但關钰卻給否決了。
她說人在玉園,沒人知道,又有影衛守着,不會有事的。
又說,老大夫已經仔細看過,也開了調養的方子,她會照辦。
聽來好似安排地周全得當,但瞿清依舊敏銳察覺到她的不對勁,讓人來苦峰分明就是最穩妥的法子,為何非要把人留在黎城?
關钰别無他法,隻能踟蹰道:“他還不知道我的身份。”
“啊?”瞿清已經糊塗了。
他完全搞不清楚這兩個人到底在玩什麼?
疑問有太多,多到他甚至不知道該從哪一個開始問,而就算他問了,關钰也不知該從何時開始答。
她隻好避重就輕揭過這個話題。
“我今日來,是想請你看看這份診書,給他調些藥酒,最好能混在其他酒裡,不影響藥性的。”
一聽這話,瞿清當即把那些問題都抛諸腦後,資深大夫威嚴上身,眼睛瞪圓了:
“哈?他這破身子還想喝酒?喝湯還差不多!”
關钰啞口,這她如何能不知道,今日那位老大夫早就交代了要忌酒。
可人心中有愁,就會想喝酒,有時候是顧不得那麼許多的,她不能管束他,他如今無謂到連名字都不想要,還有什麼能留住他,在她眼前喝,她還能看着些,總比他胡亂糟蹋自己要好。
更何況,她是明白那種感覺的,身重,心墜,好像隻有喝酒的時候,才能稍微快活一些,她如何忍心剝奪他這最後的樂趣。
傷心者飲酒,飲酒者傷身,不過取舍而已。
他是,她也是。
這場人生苦酒,她與他同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