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眼下她便向幾位客人告罪失陪,吩咐了齊管事好生招待。
齊管事領了命,引着四人起身移步内院,當正往外走的虞宵月與他們錯身時,傅行空忽而神色一動,腳下頓住。
關钰隻在他側旁,見他突然回頭便也跟着停步,問他怎麼了。
傅行空似有愣神,隻說:“沒什麼。”
關钰循着他先前視線追去的方向,彼時女子離開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影壁之後。
這位虞小姐氣質出衆,正值風華,女子的婉約與生意人的圓融在她身上糅合得極為精妙,且不去論她憑一己之力将茗莊發展至此的手腕城府,單看那一雙杏眼含笑望來,就已經能令人如沐春風。
毫無疑問是個美人,關钰收回目光,心中客觀評判。
他既回避,她也不再多問。
卻是傅行空似乎覺出了不妥,複又解釋道:“她剛才走過時,我聞到了一種苦香味,和阿钰你身上的很像。”
聞言,關钰面露詫異:“我身上?”
她從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香味。
“是什麼樣的味道?什麼時候出現的?”
她提起衣袖仔細聞了聞,仍無所覺。
當然那也難怪,人的五感是會習慣的,很多終日伴身的特征往往都無法自知自察。
可關钰不明白,她素來沒有用熏香的習慣,也從不攜帶香囊,甚至連女子常愛的香粉都敬謝不敏。畢竟身上如果有特殊的味道,那無疑會在某些時候成為可供追蹤的線索,她不可能讓自己留下這種緻命的破綻。
“一直都有的。”
傅行空也意外于她的不知情,但要說那是什麼樣的味道,即便他不止一次聞見過,卻也依舊無法用語言去準确形容。
從直觀的感受來說,他覺得那是一種很輕又很沉的氣味,若非要找一個詞,或許“清苦”是最為接近的,然而那種苦意并不很具體,似乎比陳曬過的藥材氣味要更清澈,夾雜着些微山林草木中露水的清冽,更隐含了一絲他幼年常伴的那種寺廟檀香的神韻,令他聞之靜心。
在她之前,傅行空從未在别處聞見過類似的氣味,因此方才驚覺熟悉時,才忍不住回頭去看。
關钰皺起眉頭:“聞上去很明顯嗎?”
若是她一直不曾覺察,那麼至今行事從未因此而出現過任何纰漏,真可謂是福大命大。
“不會。”
傅行空搖了搖頭,看她依舊很在意的樣子,遲疑了一下,又低聲加了一句:
“其實隻有靠得很近的時候,才能聞到一點。”
靠得很近的時候……
壓低的聲音總是顯得暧昧,何況男人神色還有些不自然,關钰見狀一愣,難免想到别處,禁不住耳根微微一熱。
心頭微亂,她一時也顧不上再細究,别過臉含混道:“……那就好。”
遠處瞿清沒見人跟上來,已經回過頭來尋他們:“喂,你們兩個聊什麼呢?别跟丢了。”
“來了。”關钰清咳一聲,率先轉身走去。
察覺到她稍快的腳步,傅行空眼含笑意,擡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