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除了在看見張無忌醒來時,遞給她一塊手帕之外,一直沒有說話。等到張無忌坐下後,他才悄悄對張無忌說:“妹妹,你睡了好幾天了,餓不餓?”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個被紙包着的糕點,遞給張無忌。
張無忌驟然醒來,便換了個媽媽,眼下正是手足無措的時候。她接過這塊糕點,慢慢拆開包裝。這塊糕點可能是他們路過上個城鎮時買的吧,帶有一絲小昭的體溫。随着張無忌慢慢拆開,糖油糕點的味道慢慢散發出來,一點點地勾起了張無忌的食欲。
張無忌勉強提起笑容對小昭笑一笑:“謝謝。”
小昭很認真地回答:“我照顧妹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不用道謝。”
眼前的小昭雖然是打扮成少年模樣,但是眉眼之前仍然能夠看出昔日明教第一美人黛绮絲的影子,料想日後長大了一定是個如同黛绮絲一樣的大美人,尤其是那泛着一絲藍色的眼眸————對啊,如果她真的是什麼韓小明,是黛绮絲的親生女兒,那她的眼睛也應當是如同小昭一般,是混血兒的藍色。
張無忌問小昭:“哥哥,”她看見小昭穿着男裝,把稱呼換了一下之後才繼續說,“你可有鏡子?我想梳一下頭發。”
殷素素的掌上明珠張無忌,當然是不會梳頭發的。殷素素把她放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梳頭這樣的事情,當然是殷素素一手包辦。
張無忌說想要梳頭發,隻是想要看看自己的臉。
小昭好像一個哆啦A夢。又從懷裡掏出一面小鏡子和小梳子,把小鏡子遞給張無忌,,自己的手裡拿着梳子,道:“我來替你梳頭吧。”
張無忌要鏡子,正所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接過鏡子裡一看,鏡子中的小女孩膚色白皙,棕發黑眼,看起來與小昭頗為相似,一看就是有血緣關系的姐妹。
木闆車走的也不是官路,山路崎岖,讓坐在木闆車上的張無忌一個手抖,手裡的鏡子沒拿住,掉了出去。
鏡子掉了,小昭眉毛也沒有動一下,專心緻志地給張無忌梳頭發,待他細心地幫張無忌把頭發梳通後,問張無忌:“妹妹,你想梳成什麼樣子?”
張無忌哪裡還有心思管頭發梳成什麼樣?隻随口應道:“便同往常一樣好了。”
小昭當真好像是梳慣了頭發的,梳得怎麼樣張無忌不知道,不過他動作輕柔,手指靈活,一點也沒有扯到頭發,便梳好了。
幫張無忌梳好頭發之後,小昭又問張無忌:“妹妹,要不要一起看書?”
張無忌此刻正是坐立不安的時候,她坐在闆車的後方,思考着人生三大問題: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雖然是坐到了小昭身旁,跟着小昭一塊兒看書,但是隻能算作是小和尚念經有口無心。
不過,有些出乎張無忌的意料,小昭看的不是一般給孩童啟蒙的三字經百家姓,而是讓宋青書來看可能都有些迷糊看不懂的《孫子兵法》。
小昭年紀看來同宋青書仿佛,看的書卻似乎比宋青書要多。在冰火島上時,雖然三位長輩都會教張無忌識字,但奈何……三位長輩都不是很會教。張無忌自己不是個文盲,這要大半要仰賴于前世的教育,同宋青書一起看看話本子,倒也沒什麼問題。但是像《孫子兵法》這樣的文言文,張無忌看得就很吃力了。張無忌看得分明,這書小昭已經翻得起了毛邊,可見是看過許多次了,對其中的内容可以說是爛熟于心。可是當她坐到小昭的身邊之後,小昭翻書的速度便慢了下來。小昭似乎留意着她目光的落點,她看到哪裡,小昭便給她講解到哪裡。
對的,講解。小昭不是簡簡單單地把書給她念一遍,而是活靈活現地給她講解其中的典故。張無忌本來心事重重,憂心忡忡,但是小昭講得實在是引人入勝,不知不覺天色便已經暗了下來。
韓千葉在前面為黛绮絲點一盞油燈,一燈如豆,或許能夠照亮前路,但是依偎在後面的小昭和張無忌卻自然是看不了書的。小昭或許是怕張無忌害怕,他便開始低聲給張無忌說起自己之前在書上看到過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叫做衛姜的美女,她是齊國的公主,衛莊公的夫人……”
小昭的聲音在放低之後聽起來十分溫柔,闆車走在山間小路上,一搖一晃的,張無忌感覺自己的眼皮子又慢慢耷拉下來了。不過睡前。她依稀記得自己迷迷瞪瞪地問了一句話:“小昭,我們這是要往哪裡去?”
小昭溫柔地答道:“我們得去蝴蝶谷,找胡青牛為爸爸治病。”
韓千葉的病……?張無忌半睡半醒之間,迷迷糊糊地想,反正胡青牛也不願意給非明教衆人治病,去蝴蝶谷不是白費功夫嗎?
半睡半醒間的張無忌不知道自己把心裡想的話語嘟囔了出來。夜深人靜的野外,隻有牛車行動的聲音,以及此起彼伏的蟲鳴回響。張無忌這夢呓般的話語聲音雖然輕,但是也被黛绮絲和韓千葉聽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