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是替姑姑打的,當初就該讓你死在獅嶺城!”葉沉溪拂袖離去,留青繞獨自站在烈日的江邊。
青繞一直坐到了太陽落山,餘晖灑在江面上,黃澄澄的,讓她想起帶着小花離開靈鹿峽的那個傍晚。她低頭看着水面上的自己,臉頰已經褪紅,隻是還微微腫起,她輕輕一摸,還是疼。
其實,青繞說謊了。
從她聽到葉珀被殺的那一刻,她就瘋了一般想殺了東方秋冥。
可現實是,她是廢物一個,她連琥珀龍牙都拔不出來,要如何殺死那個仙人之下、萬人之巅的天下第一?沉浸在巨大的挫敗感中,青繞一再逃避、麻痹自己——隻要不去找莫先生,她就能拖幾日是幾日。
但為何不把這些實話給葉沉溪說?青繞覺得,不必說太多給旁人聽,凡事等做了有結果,再說吧。
即使那人是葉沉溪,甚至是敖五,她都不會輕易開口講出自己的想法。也許是自小接觸的人少,沒有與人打商量的習慣吧。
“哎.....要是被敖五看見,他又要啰嗦了.....”青繞對自己說。
她帶着唐星誕往回走,唐星誕什麼也沒問,他也沒興趣問,這倒是讓青繞松了口氣。
回到客棧,敖五已經回來,未見馬洋洋的身影。
敖五難得專注地坐在一旁,仔細研究着手裡的卷軸。他沒有發現青繞的異樣,隻是眉頭緊鎖地盯着手裡的卷軸。
天黑了下來,青繞依舊站在窗台邊,看着樓下來往的行人。忽然,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往外走去。
“敖五,你去哪兒?”青繞從窗邊叫住樓下的人。
敖五擡頭見是她,笑着沖她揮了揮手:“我和莫先生約好了,今晚開始,就要去找墨主練劍!”
“練什麼劍?”青繞問。
敖五把剛才看的卷軸揚起,四下看了一圈,才神神秘秘說:“等我回來告訴你!”
敖五走遠了,唐星誕也跟着他去了,馬洋洋還在花家沒有回來,房間裡異常安靜。
青繞躺在床上,棉被和枕頭散發着陣陣清香,催人昏昏欲睡。
“大家,好像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我要做的事,究竟是什麼呢?”青繞盯着床頂,不一會兒便覺得困意來襲,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
鼻尖的味道好熟悉,是靈鹿峽她練功的青崖上,特有的崖柏味道。青繞往四周望去,森林蔥郁,飛瀑豐沛,在峽谷間蕩起百丈水幕。
這裡是靈鹿峽,她又回來了。
琥珀龍牙脫了劍鞘,靜靜插在青崖之上,翠綠的琥珀泛着光亮,似一道銳利的視線直視着她。劍身沐浴在陽光下,周身沉浸在烈日的亮光中,顯得它如此不近人情。
青繞嘴角不自覺勾了勾,露出一個她自己都不理解的淺笑,潛意識裡一個聲音在說:拔劍。
這個場景如此熟悉,琥珀龍牙仍舊如之前夢到的那般,始終插在青崖之上。是不是隻要自己一日拔不出琥珀龍牙,她就逃不出這個夢境?
青繞往前走去,她身上穿着在靈鹿峽時的青衫,被崖邊的吹得衣袂翻飛。
她伸手握住琥珀龍牙的劍鞘,一股炙熱的氣息自掌心傳來,幾乎要将她手掌燙穿。
但她知道,不能放手,若是放了,必然失敗。
青繞咬緊牙關,将另一隻手也覆了上去,她纖細的手腕上血管凸現,額間青筋暴起,從喉嚨裡喝出一聲:“出來!”
地面裂開了,她看見琥珀龍牙一松,她的手也往上移了一點。
青繞再次大喝:“給我.....出來!”
可這次并未如她所願,琥珀龍牙似乎知道她想做什麼,偏不遂她的願,依舊死死插在原地。
青繞幾乎脫力,手掌的灼熱就像火烤,她的雙手和身體無意識地顫抖起來,然後一陣巨大的疼痛從胸腔中噴出,她身體往後一坐,噴出一口血。
她放開琥珀龍牙,面無表情地擦去嘴角的血漬。
“又來了。”青繞低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