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兒用力将他推出去,獨自擋在宇翊軍前,大喝到:“你快走!隻要你還活着,他就無法得逞!”
趙羽兒話音剛落,無數把尖刀同時刺向了她。敖五眼看着她單薄的身子像個脆弱的布娃娃,那些尖刀輕易刺穿了她的身體,将她撕碎,再随意甩在一邊。
敖五接住被扔出來的趙羽兒,她雙眼睜得大大的,她努力擡手,想摸摸敖五的頭,喉間的血不停往嘴裡湧,她模糊不清地說到:“我們趙家....用全門性命.....遵守了約定......我們沒有對不.....起....你.....”
“二當家!”在敖五的呼喚中,趙羽兒擡起的手啪嗒一下掉了下去。
敖五感覺自己的眼眶都麻了,他的身體不聽自己的使喚,雙腳像黏在了地面上,絲毫動彈不得。
“拿下他!”有人一聲令下,朝着敖五沖去。
唐星誕被人纏住無法脫身,他焦急地看向還愣在原地的敖五。
“傻子!快跑!”
唐星誕眼看着那隊人揮刀向他砍去,可下一秒,他們卻應聲倒地。
眼前的宇翊軍悉數倒地,露出了站在他們身後的趙小蝶,她手中握着嬌小的羽箭,羽毛上沾滿了還冒着熱氣的鮮血,她眼神空洞,渾身散發出巨大的殺氣。
“她怎麼會有武器?拿下她!”一旁的宇翊軍蜂擁而去,趙小蝶終是不敵,幾招之後便被駕着脖子摁倒在地。
北辰目睹着院子内發生的一切,他看向眼前的趙追,依然一臉的視死如歸。
“你們交出陸空流,今日本可免去一死,太不自量力了。”北辰似是惋惜到。
趙追聽着身後發生的一切,卻始終沒有回頭。直到趙小蝶也被拿下,唐星誕終于殺到了敖五身邊,他才深吸一口氣,倏得睜大雙眼說:“今日,我趙家滿門,也算不辱使命!來日若有人知道今日真相,願趙家能沉冤得雪!”
敖五聽此一言,心中暗道不妙。
他顧不上眼前的宇翊軍,腳下一點便躍到高處,朝趙追沖了過去。
“師父!”他劍尖向前,想快一點,再快一點抵達趙追身邊。
可還是晚了。
趙追頭一歪,竟自己将脖子抹上了北辰的劍。北辰大驚,來不及收劍,趙追的手死死握住他的劍刃,往他的脖子裡壓進去。
鮮血噴湧而出,距離極盡的北辰,半張臉瞬間便被染紅。
“師父!不要!”敖五哭喊着伸手向前,卻被宇翊軍攔下,無數的劍鋒劃過他的身體,他眉頭都沒皺一下,一雙血紅的雙眼死死盯着敖五滑落的身體。
“師父....為何要如此....是敖五害了你們.....都是我....”敖五的嗓音幾近沙啞,幾滴血淚從他眼眶中流出。
唐星誕穿過整個院子來救他,可今夜人多勢衆,他體力不支,光是應付層出不窮的宇翊軍就耗盡力氣,根本無法近敖五的身,隻能隔着幾步距離遠遠看着。
北辰隻失神了片刻,很快就收回了神,收回大刀,用腳尖踢開趙追的屍體。
“自尋死路。”北辰說。
他擡手一揮,對身邊的副将說:“抓起來,要活的。”
“是!”
說罷,他便轉身往趙家門外走去,沒注意到身後一個少年已持劍殺來。
不對,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敖五一劍擋去宇翊軍的攻擊,朝北辰殺去。他已不在乎生死,不在乎疼痛,身上往下流的血粘在他鞋底上,踩在趙家的灰石闆上,每一步都留下一個血腳印。
他理智全消,隻有一個念頭:殺了北辰,為師父、為趙家滿門報仇!
北辰停下腳步,他沒有回頭,隻是往後撤了半步,背對着敖五将刀鋒一擡,與一同追上來的宇翊軍的劍尖一起,一前一後刺進了敖五的身體。
“宇王爺有令:必要時,殺了也行。”北辰淡淡說到。
敖五的臉落在地上,他從未覺得自己的身體如此寒冷過。他看着死去的趙追和趙家衆人,他們無一人閉眼,皆死不瞑目。
皆因一個叫陸空流的無名之輩死去。
皆因自己而死!
敖五滿腔的憤恨與不甘,一口熱血從胸腔迅速湧到喉間,然後繼續往上,自七竅流出。
他能感受到生命正在逝去,身體已完全動彈不得,可是....好不甘心.....好恨......
北辰領軍離開趙家,馬蹄聲漸行漸遠。
北辰坐在馬上,飛快寫下一封密信,命斥候送回神召。
“告訴宇王爺,陸空流,已死。”
“是!”
北辰粗糙的手掌拂過腰間的刀,上面的血沒有擦幹淨,沾了一點在他拇指上。
他皺眉擡手,頗為嫌棄地将這血污擦在馬背上,然後動作淩空而滞,緩慢而又狐疑地回頭,望向歸于黑暗中的趙家。
趙追咽氣前,在他耳邊說到:“回去告訴你的主人,他永遠都找不到.....”
北辰思疑不定,可他已經在獅嶺城浪費太多時間了,宇翊軍離開神召太久,聖上定會起疑,今日趙家事已了,他必須回神召複命。
至于趙追的這句話.....
北辰思及方才被自己一劍殺死的少年,他定是宇王爺要找的陸空流。趙追的話興許隻是緩兵之計,不必放在心上。
趙家内院。
敖五躺在地上,他覺得好冷,眼皮好重,視線也越來越模糊。他一向靈敏的鼻子也失去了嗅覺,趙家院子裡沖天的血腥味都聞不到。
大概是快死了吧,敖五想。
迷迷糊糊之中,一襲青衫自月光中走來,那抹身影越靠越近,幾乎就在他眼前。
敖五用最後的力氣使勁嗅了嗅,好熟悉的味道.....好像青繞啊。
看來,人死之前确實會出現幻覺。
他感覺眼皮再也擡不起來了,但嘴角卻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徹底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