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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召,宇王府。
北辰奉旨查抄趙家,回到神召複命,卻沒有進宮,而是徑直來到了宇王府。
北辰一入正廳,便摒退了左右人,隻剩下他與正位之上一人。
梨花木雕花的木椅上,一個男子懶洋洋地側躺在上面,一身石青色挂袍,他斜挑的鳳眼看着北辰,漫不經心:“辦好了?”
北辰點頭:“趙家全門已死,陸空流也死在了趙家。”
宇霧晟慢悠悠地坐起身,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确定沒有留下尾巴?”
北辰一怔,“沒有,已經殺光了。”
宇霧晟的眼神鎮定又戲谑,盯得北辰不免自我懷疑,好像宇霧晟比他更清楚此行的狀況。
說來也是,宇霧晟明裡暗裡派出去的殺手,何止宇翊軍。飛奇門、黃泉道、唐門、栖霞觀.....或是利誘或是威逼,這些門派皆為他所用,他們躲在暗處,就像宇霧晟的一雙雙眼睛,整個天崇都在他眼裡。
北辰輕咳一聲,“隻是我剛回神召,本該先去殿前複命,王爺您叫我先來王府,是否不太好?”
宇霧晟輕輕一笑:“有何不好,我那位哥哥,才不把這些江湖門派之事放在眼裡,由我來操勞就行了。”
“是。”北辰應到。
“葉珀當年所找替身,我們查出來的二十七人,皆已死,這次陸空流也解決了,那王爺您.....”北辰恭敬說到:“從此後,便可高枕無憂。”
宇霧晟哈哈大笑,似是因事成的喜悅,又似是嘲笑北辰所言過于單純。他沒有對北辰說破,也不必,因為北辰隻是一介武将,是一個粗人,哪裡能懂謀大事者的籌謀。
北辰走後,宇霧晟獨自坐在正廳之中,廳門洞開,他緊緊盯着門外。
有人來了。
一襲白衣飄然落下,一人如谪仙翩然入世,腳步輕浮,猶如踩在虛空之中。他柔長的黑發垂在腰間,額頭一縷若隐若現的金光閃爍。
那人走進廳内,站在宇霧晟面前,一張臉沉靜如死水,“你的目的達到了,十五年前我答應你的事,也算是終了了,如今,你可以安心等着繼承皇位了。”
宇霧晟面對這位出塵之仙,滿臉不屑:“秋冥,你别以為你殺了葉珀,我就會放過你。還有另一件事,我要你替我去辦。”
東方秋冥沉靜的臉色頓時升騰起殺氣,眨眼之間他便移到了宇霧晟面前,“你不要太過分。”
“哈哈哈,你想殺我?别忘了,千秋城還握在我手上,隻需要我的一個手勢,你就等着替你全城百姓收屍吧!”
十五年了,宇霧晟還是握着這個把柄。縱使東方秋冥冠絕天下,可在幾千條性命之前,他也是伸手不敢落下的懦夫。
“我要你練成百花劍法,渡我功力,助我長生。”宇霧晟說。
東方秋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奪皇位,得永生,你想做什麼?”
宇霧晟露出一抹譏笑:“自然是完成一些,你們這些人,永遠不會懂的宏圖偉業。”
他倏爾失神地望着門外的天空,似乎在想一件很遙遠的事情:“我要這全天下,永遠停在我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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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沉溪帶着青繞和小花,翻過了無數個山頭,自西向東趟過無數河流,一路朝九野原奔去。
九野原的月亮似乎比别處的更大,也離人間更近,照得整個野澤熠熠生輝,無數交錯的溪流潺潺流淌,像人身體中的血管,滋養着整個九野原的生靈。
葉沉溪一身污糟,扛着一位不省人事的姑娘,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九野原泥濘的小路上。
遠遠地,他望見了平原之上,凸起的一座巨大的城。
葉沉溪眼色晦暗,不甘又冷漠,對着那座城啐了一口罵到:“早晚拆了你!”
輝月城,摘星閣。
這座閣樓是全輝月城最高的建築,可遠眺城外九野原。九野原是一大片平原濕沼之地,鮮有高聳的樹林或山丘,舉目遠眺便可望見很遠的地方。
葉琥站在閣樓之中,一雙眼睛如夜鷹犀利,緊緊盯着城外的九野原。
一個白色身影慢慢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似乎他也感受到了葉琥的視線,站在原地蓦地一怔,緩緩擡起頭來。
摘星閣屋檐之上,銅鑄的玄月雕像高聳,成為這偌大的九野原上的第二個月亮。在這個月亮之下,一個挺拔的中年男人站在那裡,雙手背在身後,抿緊了雙唇,一雙眼盛滿憤怒。
有人自閣下匆匆趕來,小聲報:“城主,少城主回來了。”
葉琥冷哼一聲,轉身走回閣内:“安頓好他帶回來的人,然後讓他來見我。”
“是。”來人應到,卻遲遲沒有動身離開,在葉琥質問的眼神下,他讪讪說:“城主,您不會.....又關少城主禁閉吧?他就是因為您管得太緊才離家出走的,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這......”
葉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來人識趣地閉上嘴,貓着腰快速溜了出去。
直到完全離開摘星閣,他才舒出一口氣,雙手插腰嘟囔到:“城主也真是的,明明那麼擔心少城主,非要做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