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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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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愣了愣,櫻唇微抿,明知對方用意,偏是找不出破綻,她雖說自視甚高,平時也多蠻橫無理,但并未全然愚鈍之人,也知道現在淑妃有孕在身聖眷正盛,盡管入宮時間淺,家世與自己更是雲泥之别,但兩人卻同在四妃之列,人家既已給了台階,她若不順着下,便是當着衆人的面直接拂了淑妃的顔面。

隻是她也不甘就這麼有始無終,眼角一瞥跪立一旁的他,笑顔如花地挽住淑妃的手:“妹妹來得還真是時候,這小侍不守宮規,本宮正想着該如何處置呢。說來也巧,他與妹妹是同時入宮的吧?不知妹妹可熟悉此人?”

他在旁聽着,心中隻不知是何滋味。她入宮時,皇帝定是安排了另外的身份,抹煞與他的關系,以緻連貴妃都不甚清楚二人瓜葛。

兩人已該是恩斷義絕,再無情分可言,可她……卻在這裡,不顧這宮中衆目睽睽後必有的明槍暗箭,身懷六甲卻挺身而出,這份情義,他怕是肝腦塗地亦難以報答。

淑妃溫雅一笑,另一手微撫着小腹,柔聲道:“姐姐說笑了,即便都是陛下的妃嫔,到底男女有别,妹妹自入宮後深居簡出,哪來的機會熟悉一介男妃?倒是姐姐身負協理六宮之重任,日理萬機,仍事必躬親,以保公正無私、不偏不倚,妹妹着實佩服。”

她的語氣柔弱似水,清婉動聽,落在他耳中卻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無人比他更明白她的聰慧。這番話表面似是自辯與奉承,實則綿裡藏針,短短數語,兩度點出他的男妃身份。他位分雖卑,卻也是……再荒唐再可笑,也是皇帝的妃子,更是昨夜剛承恩侍寝之人。若他果真觸犯宮規,自是無話可說,可如今這事,分明是貴妃無中生有,若驚動皇帝,那“公正無私”、“不偏不倚”的評語,又如何擔得起?

貴妃面色一變,銀牙暗咬,伸手撫了撫金钗,笑意盈盈地道:“本宮既然身負重任,自是要秉公執法,方能讓六宮和睦,陛下也可安心……不過妹妹既是提議賞梅品茶,本宮也就網開一面,不擾妹妹的雅興了。”

話音落下,她親熱地拉着淑妃往外走,金紅錦袍與雪青長裙交映生輝,仿佛一對情深意重的姐妹。

她自始至終不曾看他一眼,似乎她的所作所為,真就不過是尋常閨閣中的交際,無關這滿殿的刀光劍影。

待明月殿再一次清淨下來,他長出口氣,範公顫巍巍地上前要将他扶起,他搖了搖頭,自行強撐着起身,不顧臉上的劇痛,目光落在已默默爬起卻出奇沉默的小安子身上。

小安子臉上同樣是血污縱橫,樣子卻不似他這般凄慘,他生怕宮人那一腳把這孩子踹壞了,便要解開小安子的衣衫看個究竟,熟料手剛伸過去,小安子猛地“哇”一聲哭出來,抱着他的腰大哭,哭聲中隻聽得咬牙切齒的格格響動:“主子,我恨!我恨他們!”

他心頭一緊,小小的身軀在他懷中顫抖着,竟是讓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憤怒,胸中猶如烈焰燃燒。

出乎意料的是,小安子并未哭泣太久。他柔聲安慰兩句,小安子便收了泣聲,淚眼汪汪地仰望他的臉,哽咽道:“主子,您為何要替我受罰?讓他們打死我便是。我什麼都沒為您做過,卻讓您受了這麼大的罪……”

“你年紀尚小,不要輕言生死。”他撫摸着小安子的背,輕聲道,擡眼望向旁邊滿眼凄切的範公,倏然輕笑一聲,問道:“範公,您昨日與我說起禦花園賞梅,可是有心?”

老太監瞳仁驟縮,面露驚愕:“主子是疑心老奴?”

他隻覺臉上的疼痛愈發劇烈,連說話都有些口齒不清,輕歎一聲道:“淑妃遊園,衆人皆知我不知,又恰是您的提議……貴妃知我與淑妃同時入宮,卻不确知我與她有所牽連,而您……您是知道的吧?今日此事,無論如何,淑妃終是踏入了這明月殿,隻消有人添油加醋,煽風點火,呵……範公,指使您的人,是要我與淑妃背上穢亂宮闱的罪名,甚至要株連她腹中的龍嗣嗎?”

見老太監嘴唇微動,卻未作聲,反而将頭深深埋下,他心中已如明鏡,他拉着臉帶驚恐與迷惑的小安子,走到範公前,對小安子道:“小安子,範公從今往後,便是你的義父,你快給他磕頭。”

小安子不明所以地睜大了雙眼,範公卻已是明白了他的打算,一聲長歎,嗓音愈發沙啞蒼老,更顯龍鐘:“主子,老奴還是那話,這宮中就沒有不受苦的,養心殿侍寝一夜,遷居明月殿,這未嘗不是您的際遇,主子又是何苦?”

他笑而不答,開口卻仍是催促小安子跪下磕頭。小安子隻得依言而行,見範公并未回避,他心頭稍安,向範公施禮道:“小安子的性情,範公是清楚的,還望範公看在還喊過微臣幾聲‘主子’的份上,多加照拂。”

範公無言,小安子起身,仍是兩眼圓睜,兩手緊緊地攥着他的袍袖。

他沉吟片刻,淡然對範公道:“将小安子帶進去吧。”

“主子,”範公卻與小安子一同向他跪了下來,聲音微顫,“三思啊,未到山窮水盡之時。”

他眼眶微熱,卻不由輕笑:“不必再說了,微臣既不願柔媚惑上,令祖宗蒙羞,也不欲他人将微臣作傷害淑妃的刀刃,千古艱難,唯此一途。”

範公嘴唇顫抖,似還欲勸,卻見他目光沉靜如死水,終是長歎一聲,緩緩起身,拉起小安子,低聲道:“走吧,孩子。”小安子淚水又湧,雙腳卻似釘在地上,哽咽道:“主子……”

“進去。”他聲音低啞,卻不容置疑。小安子被範公半拖半拉地帶回殿内,殿門輕合,隔絕了他的嗚咽。獨自立于殿外,寒風拂過,臘梅暗香撲鼻,他卻覺刺骨冰涼。他緩步走向梅林,步履踉跄卻堅定。

梅林中,枝頭臘梅似點點鵝黃在寒風中搖曳,似在低語,又似在歎息。他徘徊良久,目光掃過這片清幽之地,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腰間的墨綠織錦束帶,那束帶上綴着的幾顆碧玺珠,在陽光下泛着幽光,如今已成了他手中唯一的繩索。他低頭凝視那束帶,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皇帝的恩寵,原是要成為他解脫的工具。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緩緩解下束帶,墨綠錦緞滑過指尖,冰涼而柔韌。他環視四周,選了一株枝幹粗壯的梅樹,擡頭望向那片疏淡的花影,低聲道:“祖宗在上,小子無能,辱沒門楣,唯以此身謝罪。”他将束帶繞過樹枝,打了個死結,手指微顫,卻未停下,似要将這宮中的屈辱與無望一同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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