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策并沒有當回事,臨時拘留就臨時拘留吧,他寫封電報發出去,晚點歸隊也是一樣的。
在等大隊調查清楚事實真相,開群衆大會公開批評之前,遊策都要待在公社裡。
遊策被單獨關在了公社辦公室。
遊策坐在地上,身邊是唐志安送來的薄被子。
他們小時候關系也算不錯,見到自己發小對拘留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也很無奈。
隻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給點幫助。
但這年頭誰家裡都不富裕,勻出一條薄被子送過來,已經是唐志安最大的誠意了。
“同志,我能進去給遊策送點東西嗎?”
遊策正靠着牆角坐着,閉着眼睛準備入睡,卻聽到外面傳來輕輕柔柔的問話聲。
“清雅?”
遊策直起身,他有些無措,摸了摸鼻頭:“你怎麼來了?”
邬清雅拎着一個飯盒,她剛跟門口站着的小兵打了個招呼,好言好語說了半天才被放進來,就看見灰頭土臉的遊策,不由得心裡既解氣又酸軟。
她倒是也沒想到遊策那樣沖動。
畢竟,她也說了那不過是個夢。
夢裡的一切怎麼能和真實世界相比較呢?當時她不過是想要激發對方一點憐惜之情,讓他猶豫一下,緩兩天再走,沒想到遊策倒好,直接去把人家整個窩點都端了。
自己也因為有聚賭的嫌疑被關在了公社裡。
雖然這裡環境比起牢房肯定要好一些,但就一張桌子一條凳子,床都沒有,隻能睡在冰冰涼的地上。
邬清雅對這個大伯哥的感情十分複雜。
跟對遊志純粹的厭惡和痛恨不同,遊策好歹在劇情之中是對她散發過善意的。
在那個自己投水之後,也是他在一直管教遊聰,沒讓他也走上自己的老路。
一方面,她恨對方的隐瞞和欺騙,另一方面,她也知道,血肉親情難以斬斷,他更看重自己的親人似乎也沒有什麼不應該。
但人又哪裡是什麼理智生物?
看見永遠幹淨整潔一絲不苟的他如今顯出幾分狼狽,邬清雅竟然奇異地覺出了幾分愉悅。
于是她聲音也放柔了幾分:“媽擔心你,讓我來給你送點餃子。”
王紅霞知道遊策去端了一個賭博窩點,還大打出手,頓時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遊策不像不省心的二兒子,時時刻刻都是冷靜理智的,從來就沒讓她擔心過,這次怎麼就這麼沖動?
王紅霞怎麼也想不通,遊策這麼大了還跟人貼身肉搏,一打三啊!三個二十出頭的大小夥子,誰抽冷子給他幾拳都不得了啊!
王紅霞急得不行,趕緊讓邬清雅去打聽情況,她去買了一斤白面買了一斤上好的五花肉,要給遊策包餃子吃。
如今她就一個兒子了,可是半點事情都不能出!
這不,着急忙慌包好了餃子,王紅霞就讓邬清雅過來看。
她生怕自己看見兒子鼻青臉腫的樣子心疼。
邬清雅見到遊策之前,也有點擔心,但看到之後心反而定了下來。
他能打得很,至少表面,沒有一點傷。
遊策被邬清雅這樣直白地盯着看,也不由得有了些反應。
他打人一是為了出氣,二是為了瀉火。
之前不覺得邬清雅的目光撩人,但是今天早上不知道怎麼了,他隻要看見清雅柔柔的目光在他身上一落,他就渾身燒得發燙。
遊策沒有肖想過别人,唯一入過他夢的就是邬清雅。
但那又是不道德的,自從邬清雅和遊志結婚,他就強迫着自己不在做夢。
但浴火得不到纾解,那些餘燼沉寂已久,卻在短短幾天迅速燎原。
原本沒說透之前遊策還敢看她幾眼,說透之後他才覺得自己像是一個逃兵,無法面對這一切。
他在邬清雅清冷的眸子下無所遁形,他所有的想法都污穢不堪,卻被赤果果攤開在陽光底下晾曬。
這讓他無法直視自己。
邬清雅也是厭惡他的吧,他可以感受到她對自己避之不及,所以遊策決心離開,立刻,馬上。
但今天卻有所不同。
她不再把目光閃避開,而是若有似無地落在他的身上。
比如現在,她就在看他。
看他的臉,打量他的身體。
遊策面無表情,他喉結卻微微動了一下。
他很卑鄙。
想她在多看他一眼,目光再停留地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