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武林大會尚有兩個月,但是江湖上消息傳播速度倒是一點不慢。人人皆傳瓊陽山莊拿了冷明珠的消息出來做頭獎,誰奪得魁首便可知她去向。
也有人說瓊陽山莊放着蕭家現在的武林地位不好好經營,倒做起了倒賣消息的茶樓生意,自降身價。
而在莊子裡無所事事的蕭策又開了新攤子,叫着手下人在各地的蕭家産業門口挂出了猜魁首的賭局來。
一時間瓊陽山莊又被人挂在嘴邊,連着當年蕭老太太的事情也被翻出來成為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且不管外面怎樣,瓊陽山莊内依舊是一片安靜。
隻有蕭策聽下面的人彙報時候,故意用扇子敲敲冷明珠問:“你倒是說說,你的消息我要是挂出去賣,咱們能賺上多少金子?”
“不知道。”冷明珠一臉木然,似是這個問題聽過千百遍一樣答得飛快。
但是蕭策依舊是不死心,又用扇子戳她腰窩說:“哎,那你說說,你的消息為什麼值這麼多錢?”
“不知道。”冷明珠身上癢癢肉也不躲不避,依舊一臉麻木。
現在都還沒有清楚給那幾家送信的是誰,就連信上的内容都不知道,冷明珠自己都不知道問誰去。
蕭策不高興了,手上扇子又敲了幾下。
“那你知道什麼東西?”
冷明珠屏住一口氣,快聲道:“我隻知道莊主再敲我就堅持不住了!”
一邊的纨曲終于上前,将蕭策的輪椅推遠了一點,嘴裡道:“哦呦呦,莊主怎麼過來了,這是老太太吩咐的,讓冷小姐練功不能懈怠。”
“少拿老太太來壓我,”蕭策看了一眼在還倒立的冷明珠,用扇子又想去戳她:“這就是老太太說的,每日練倒立就不懈怠了?”
“不止呢,今日這才開始。”纨曲幫蕭策把腿上的薄毯又壓緊了點,趁不注意把輪椅往後推了點,隻勸說外面風大,推着蕭策先回屋裡去。
蕭策沒說行還是不行,隻是看着冷明珠立在那裡,明明是深秋日,身上的汗珠卻一滴一滴順着臉頰掉了下來。
“走吧。”蕭策看了一會,讓纨曲推着自己回去。但是走到一半卻停了下來,他突然擡起手,下一刻将手上的扇子擲出,砸在了冷明珠的肘窩上。
原本冷明珠力氣就快用竭了,又這樣被蕭策這樣用扇子一砸,直接胳膊一軟身體一歪,倒在了地上。
她還未爬起來,便聽見蕭策拍着輪椅扶手指揮纨曲:“快走!快走!”
纨曲見冷明珠沒什麼事,便推着自家莊主匆匆離開了,她皺眉嗔怪道:“小少爺又做這些,小心老太太知道了說您。”
“我手下有輕重的,你放心。”蕭策說着一笑,又提醒纨曲叫她到時候記得把自己的扇子撿回來。
纨曲笑着搖頭:“您還是自個兒找人家要去吧。”
等回了房,纨曲才出聲道:“若是因着你這一鬧,冷明珠真出了什麼事,那老太太那……”
“無妨,”蕭策手指敲着輪椅扶手道:“我看老太太的意思,也隻不過是看着祖父的面子上救下她一命給她個安身之所便夠了。沒什麼事還好,但是若真有什麼麻煩事扯到我們身上,還是早點将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為好。”
蕭策說罷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老太太要是生氣了,便叫她沖着我來,最多挨上她幾句訓,也沒什麼大不了。”
纨曲應了一聲,開始拆他頭上的發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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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最近因為郊外的陶家莊子聚集了許多江湖人士,城裡夜間巡防的捕快都多了兩班。陶飛光才送走了日常查訪的人,同身邊的師兄弟調侃幾句,便聽見一陣車轍聲由遠及近。
陶飛光遠遠見到幾個騎着高頭大馬的黑衣男子來,原以為是來的結伴遊俠,就看見後面隔了一段又有一輛馬車駛過來。
同一般驿站的馬車不同,這車四角用彩線挂着的銅鈴,黑色楠木的車身在秋日的陽光下反着亮,車身規格大了一圈,連輪子都比别家寬。
前面坐着駕車的人,也是穿着純色的黑衣。
陶飛光身邊的師弟問了一句:“這是誰家的馬車?怎麼也不見家族标識來。”
待到馬車又近了點,陶飛光這才看見這馬車周身上還雕刻着暗紋。雕的是山脈相連,落日半沉在山谷之間,等他細看過去,發現還當中刻有一柄長劍。
“是瓊陽山莊的馬車。”他轉頭叮囑逍遙門的弟子,切記不要失了規矩。
一聽是瓊陽山莊的車,有幾個年紀小愛玩鬧的也斂了神情。陶飛光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待到那幾個領頭的黑衣人下馬,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領頭的遞上拜帖說:“瓊陽山莊到訪。”
陶飛光接過拜帖交給師弟,又問:“蕭莊主可是來了?”
“莊主正在馬車上。”
話正說着,那馬車上先下來了一個姑娘,一身淡綠裙裝,頭上兩隻綠寶金钗。她招呼着後面小馬車上下來的小厮搬了一把輪椅下來,又朝着馬車裡說了什麼。
不消一會那馬車的簾子又動了動,陶飛光以為蕭策要下來了,沒想到居然是個臊眉耷眼的男子。
那男子朝自己看了一眼,眉頭似是蹙了一下,回身伸手從馬車裡抱了個人下來放在輪椅上。
陶飛光見蕭策終于下來了,這才帶着師弟妹們迎了上去。
“蕭莊主。”陶飛光走到蕭策面前行了個晚輩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