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明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後山回到客棧的,店裡的小二看見她失魂落魄一身泥土狼狽的樣子,便上前來問了兩聲。
“無事。”冷明珠打發走人之後強撐着上了樓,走到自己房間門口卻發現門縫裡竟然透出光亮。
她胸中正存着怒氣,哐當一聲推開門,正準備怒喝一句是誰,便看見蕭策在房間中央的桌邊坐着,他手下按着那個裝蟲屍體的盒子。
“蕭……莊主?”冷明珠不敢相信眼前人是否是真,呆愣着喚了一聲,卻見蕭策擡眼瞥了自己,仍舊覺得像做夢一樣。
蕭策見她還站在門口,手朝盒子蓋一敲,道:“愣什麼,還站在那裡做什麼?”
“您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冷明珠沒回答他的話,隻是突然反應過來不是夢,旋即反身将門關上,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
現在的自己一身泥土好不狼狽,這才同蕭策幾天不見,就成了這幅模樣。冷明珠有些羞窘,又想起方才連擎蒼也被人搶走,面色更是變得一片慘白。
蕭策看她臉一會紅一會白,手敲了敲盒子問道:“你這是去了哪裡了?像從泥地裡打滾了一樣。”
冷明珠并未答話,隻是走近了幾步問:“您不應該在莊子裡嗎?怎麼……”
“我想去哪裡莫非還要先問過你不成?”蕭策哼了一聲。
若不是自己同人說了幾句話,一時不察便人就丢了,這也不會鬼使神差地直接到了冷明珠住的地方逮人。
得虧那日冷明珠走後吩咐影三暗地裡跟着,等知道到了她住的地方就回來禀告,不然連着要去哪裡找人都不知道。
蕭策見她站在那裡低着頭,看上去像個做錯事情了的孩童。他眉頭一皺,心想這才幾個時辰不見怎得就委屈成了這樣?
“你這幾日做什麼去了?”蕭策語氣放緩,歪頭去看冷明珠表情:“你說的有線索莫非就是窩在這個客棧裡待着?”
他上下打量了冷明珠幾眼,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便再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怎麼弄成了這麼副樣子。”
冷明珠搖頭,低聲道:“不是一直在客棧裡待着的……”
“你倒是說說去了哪裡了?”蕭策将手下的木盒子晃了晃又問:“這個是什麼,放在你枕頭邊。”
冷明珠擡頭看過去,還未等他張口說話,便見蕭策笑容玩味自己一眼:“難不成是哪位送的手帕,要不然怎麼會放在枕頭邊上?”
他又晃了晃那木盒道:“你倒真是個呆子,哪裡有把帕子放在盒子裡的,人家都是貼身帶着的。”
“不是帕子!”冷明珠立刻否認,又重複着念了幾句不是帕子。
蕭策沒想過她反應會這麼大,愣了一下将盒子放下,撇嘴道不是便不是喊什麼喊。
房間裡面一時沉默下來,冷明珠感覺着蕭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攥緊了拳頭,僵硬說:“蕭莊主,您……”
“你的劍呢?”蕭策打斷她的話,手推着輪椅往前進了一些。
他見冷明珠不回他的話,隻呆愣愣站在那裡,心裡便起了火氣,伸手推了她一下,怒道:“我在問你話呢,你的那柄寶貝劍呢?”
冷明珠被他推了一個趔趄,後退了幾步,蕭策便聽見她說:“被人拿走了……”
“什麼?”
“擎蒼……被人拿走了……”
冷明珠用盡全身力氣才将這話說出來,接着身體一下脫了力,後背猛地靠在了牆上慢慢滑了下去。她把頭埋在膝間,将剛剛的話又說了一遍。
師門血海深仇未報,才發現了一點線索,唯一的掌門劍卻叫人搶去,冷明珠自覺沒有顔面再活在世上。
蕭策聽她蹲在地上喃喃重複我真沒用,一時沒有說話。
待冷明珠情緒穩定下來,卻不想擡頭,她害怕擡頭看見蕭策冷漠的雙眼。
“既然是被人搶走了,你再搶回來便是了。”
冷明珠聞言愣了一下,僵硬身體漸漸有了知覺,可仍然沒有擡頭。
“這本也不是什麼大事,沒了那柄劍你們滄海宗便不是滄海宗了嗎?隻不過是一柄劍而已。”
冷明珠稍稍擡頭露出一雙眼睛,委屈巴巴看着蕭策:“可那是師父臨終……”
“但是已經被搶走了,你如此模樣,劍會自己走回來嗎?”蕭策說着搖着輪椅要上前拉她:“你不是糊塗人,我說的你心裡都明白。”
冷明珠一把将自己臉上的面具撕下握在手裡,顫着聲音道:“可我守不住。就那樣看着那人拿走,一點辦法也沒有……”
冷明珠說着又紅了眼睛,沒了面具遮掩,瓷白的面龐上眼淚不斷,她翻來覆去說着幾句話蕭策也聽不太清楚,他幹脆坐在那裡再未上前,隻安靜聽着。
見還有侍女在旁邊,蕭策不想讓人看到冷明珠哭的樣子,便揮了揮手打發她們先下去。待到冷明珠平靜下來,他伸手去拉她胳膊:“你究竟是去了哪裡,連劍也被搶走?”
冷明珠這次順着他的力道挪到凳子上,依舊低着頭語帶哭腔:“我去了陶家山莊,吊唁陶掌門。”
這個蕭策自然知道,他想問的是冷明珠後面去了哪裡。
“劍在哪裡被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