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策推開門的時候,便是見冷明珠這幅樣子。
她仍是老太太離開時的姿勢,垂着頭,雖未看見她的臉,但是蕭策仍是感覺這人在哭。
下人推他進了門,便被打發了下去:“祖母說你了。”
冷明珠站在那裡,頭仍未擡起,隻是道:“是我沒用。”
蕭策瞧着她這可憐樣,一點刻薄的話也說不出,但也不知道怎麼哄人,隻能換了種語氣道:“知道沒用就讓自己有用一些。”
冷明珠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睛窩着一汪淚,要掉不掉的好不委屈。
“我有一件事問你。”蕭策突然不忍心,從袖中拿出帕子招人湊過來。
冷明珠乖乖過去點點頭,意思是讓他直說便是。
蕭策表情未變,隻是手攥着帕子給她沾淚:“為何滄海宗弟子的劍全被砍斷,是你砍的?”
“滄海宗的佩劍皆是出自弟子之手,師父不願意那些劍被旁人拿去,便叫我全部砍斷了。”
冷明珠沒覺得兩人現在舉動怪異,隻覺得帕子總往她眼睛裡戳,眨了眨眼想躲開,又立馬讓蕭策拽着鼻子阻止。
“用的是你的擎蒼?”
“嗯。”鼻子被捏冷明珠隻能發出鼻音,她這會兒真想打斷告訴蕭策,他這不是擦淚,這叫搓臉,可是她不敢。
蕭策彎唇,再給她擦幹眼淚這才看得順眼,忽得又嫌棄人湊得這樣近,一巴掌推開。
“那你的擎蒼又是什麼誰鍛造的?”
冷明珠也不知這少爺又發得哪門子脾氣,忍着被搓的生疼的眼睛,委屈道:“擎蒼……我不知道。它在逍遙門傳承百年,興許是之前的掌門人鍛造的。”
後面蕭策又問了幾句,見冷明珠也是再不知道多少,這才轉身離開。臨走前蕭策把帕子抛給她,命令洗淨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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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婉連夜去了梅鶴山莊租住的客棧,直接将那盒子裡裝着的蟲子屍體放在了梅三娘面前。
“這是什麼?”梅鶴夫人似是準備睡下,頭發披散,身上隻穿着一件單薄的中衣。她瞧了虞婉一眼,見她面色陰沉,便皺着眉将這個盒子打開。
瞧見裡面的東西之後,她從一邊的桌子上拿起一根從頭發上拆下來的簪子,伸進盒子裡挑弄了下這蟲屍,
“這引魂蟲你是從哪裡來的?我上一次見還是祖父在的時候。”
虞婉在桌邊坐下,冷聲道:“從陶庭的棺材裡。”
梅三娘一笑,将盒子合上道:“若是有這個東西在,陶庭發瘋殺了親兒子倒也是說得過去了。”
“不止陶庭,連着滄海宗那個事情,怕也是這個東西搞鬼。”虞婉說着看向面上帶笑的梅三娘,問道:“當年南疆出事之後,你們苗族到底剩下了幾個人?”
這話出口虞婉便後悔了,那件事幾乎毀了梅家整個家族,到最後親族死絕,而祖輩留下的那些東西被旁的家族全部哄搶。
梅三娘也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怕被仇家盯上一直居無定所,直到遇見梅無雙的父親才有了依靠來到了中原,但是蠱王操縱蠱蟲之術卻是無人再會了。
而南疆最為重要的長生蠱王卻一點沒了音信,用梅三娘的話說不是哄搶家産時被人踩死,要麼就是附着在什麼東西上蟄伏起來。
而如今蠱蟲現世,證明有人發現了長生蠱王,并且讓蠱王誕下新蠱。
“如若說當時,卻是無一人生還,隻有我還是阿娘把我關在她身下暗門才躲了過去,”梅夫人似是回憶起什麼趕忙又說:“但是說禍事之前,我們梅家倒是真有人離開,但那人走得早連我都沒見過。”
虞婉知道長生蠱王的秘密,傳說長生蠱王認主便能長生不老,神魂萬年不滅。
但是蠱王卻極難馴服,從南疆古籍記載,從一千年前南疆與中原大戰中祭司戰死之後,蠱王便再未認主。
雖未認主但是梅家隻要世世代代供養蠱王,便會有新的蠱蟲誕生,所以除了祭司會嘗試馴服之外,其他人也從未想過長生。
她聽見說她們這枝兒仍有人存活,趕忙追問:“那是何人?又去了哪裡?”
梅三娘蓋上盒蓋,把裝有蟲子的盒子推給虞婉,隻是搖頭道:“那人長我幾十歲,應算是我姑奶奶輩,聽說是我們寨子裡最有可能馴服長生蠱王的人,可是她接觸外人最後懷孕私奔被家族除名,畢竟祭司是不允許婚嫁和有子嗣的。”
可她不覺得蠱蟲與這人有關,畢竟苗人與中原人的子嗣是無法控制蠱王的。
語閉她卷起右臂袖子,露出手腕内側一條極細的紅線給虞婉看:“這就是祭司的标志,隻有長生蠱王現世,紅線才會再次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