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明珠時刻擔心他掉下去,一步一步慢慢挪回院子,走得像蝸牛一樣慢。
到了房裡冷明珠将人小心放在榻上,正準備去叫丫鬟們将洗浴的熱水擡進來,便被蕭策一下抓住了手。
“糖呢?我還要吃。”
蕭策醉眼婆娑看着她不放,意思就是不給糖不撒手。
冷明珠看着他這耍無賴的醉鬼樣子,心覺得好笑,隻得将糖從自己的懷裡拿了出來。
等她見人眼睛就沒從糖袋子上移開,又覺得好玩,袋子拿在手裡吊着人眼珠左晃右晃就是不放下。邊逗邊問:“這糖好吃嗎?”
蕭策沒應她,隻是伸手搶過來拆着上面的線。隻是手有些不聽使喚,鼓搗一會也沒解開,冷明珠看着他歎了口氣,伸手過去幫他把線解開了。
冷明珠看着蕭策眼巴巴等着吃糖,實在忍不住又逗他:“拿得起來嗎?”
蕭策還是不理她,伸手拿了一顆放進嘴裡,還準備拿另外一顆的時候,便看見糖被冷明珠收了回去。
“太晚了,我們明日再吃。”冷明珠将糖用線捆起來。
蕭策聞言這才擡頭看她,皺着眉頭一字一頓說:
“我.要.吃.糖。”
“明日再吃。”冷明珠當着他的面将糖又放回了自己的懷裡。
這時候下人擡着熱水進來,冷明珠沖蕭策行了個禮,便轉身去了門外面候着。
等走廊上無人了,她也将糖拿了一顆出來含在嘴裡。
這種小孩子喜歡的東西,莊主似乎也喜歡。冷明珠想起方才蕭策說過的話,面上忍不住笑了笑。
等她手又碰到了早些時候陶飛光給的那個藥包,面上的笑又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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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蕭策醒的時候隻覺得頭疼的厲害,他撐着身子叫來了丫鬟。簡單洗漱了一下,便躺在床上等着待會送來的醒酒湯。
因着頭疼,他連發也未束,伸手摸了摸,便感覺床邊似乎有什麼東西,他撐起身子一看,發現一個紙包正放在自己枕頭邊上。
見着上面還夾着一張紙片,便伸手拿起來,發現上面公整寫着四個字。
“不可多食。”
蕭策念着嘴一撇,心裡嫌棄道是哄誰家小孩子呢,沒大沒小。
而手上卻未将那紙扔掉,而是放回了自己的枕邊,這才将紙包拆開取了一顆糖吃。
蕭策靠在床上,想着自己是有多久沒有吃過這個味道了。
很久以前父母親都還在的時候,父親下職回來便會同自己帶上一包糖,而母親每次見了便皺眉,叫自己不許吃多。
一邊想着,一邊将自己嘴裡的糖塊咬碎。蕭策提手又拿起了一塊放進嘴裡,似乎因為宿醉的疼痛也漸漸變輕了。
等着丫鬟端着東西回來,蕭策将糖放在一邊,問道:“蒙塵呢?怎麼不見她。”
“一早出門了,說是晚飯前就回來。”
蕭策恩了一聲,手摸了摸包糖的紙包,又沖丫鬟道:“替我将這個收起來。”
丫鬟應了一聲拿了糖去了,蕭策将醒酒湯一口氣喝完,自己從床上起來将冷明珠寫的那個紙條收進了一個盒子裡。
做完這些蕭策又叫來了暗衛。
“跟着蒙塵,瞧瞧她今日出門做什麼去了。”蕭策說完頓了一下,又道:“動作小心些,别叫她發現了。”
等着做完這些,老太太身邊的人便過來請蕭策過去,等到了地方,蕭策便看着老太太閉眼假寐,身邊放着一張紙。
他從輪椅上起來,走過去一瞧便見上面寫着幾個名字,皆是蕭開頭。
“祖母?”他喚了一聲,望着老太太。
蕭老太太睜開眼睛,見他來了便是一笑說:“來,瞧瞧這幾個字哪個好。”
蕭策垂眼道:“老太太決定便是。”
“诶,叫你看看你就看看。”蕭老太太說着,又揉了揉額頭道:“等過了年,開春便準備給你加冠,到時候要把那些蕭家的族老請過來,到時候還要請些什麼人,你看着加便是了。”
蕭策點頭,問道:“纨姐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放心,她去幫我取個東西,年前一定回來,這些日子府裡的事我會看着。”
蕭策連忙道:“祖母好生休息便是,這些事孫兒來辦就行。”
“你才須好好休息,這些日子多走動,想去哪裡便去,無須拘着自己。隻是酒還是少喝,你年歲小,切不可傷了身體。”
蕭老夫人說着又歎了口氣,垂着眼道:“近些日子我總夢見你祖父,想來是他等急了,叫我快些去陪他了……”
“老太太!”蕭策提高聲音喚了她一聲,又蹲下伏在她膝上軟聲道:“祖母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孫兒聽了心裡難受。”
蕭老太太笑了一聲,搖頭道:“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何必如此呢?”
她見蕭策垂着頭不說話,歎氣道:“是祖母糊塗了,淨說些糊塗話,”說着摸了摸蕭策的頭,又道,“我一生無子,能得你這樣一個孫兒侍奉,已經是老天爺垂憐。”
“如若不是老太太,六兒同纨姐早便死在路邊,怕是屍身也早就被野狗啃食幹淨了。”
蕭老夫人将他扶起來,在自己身邊坐下道:“不許說這些生啊死的,也不知忌諱。”
“明明是老太太先說的。”蕭策越聽越心裡酸楚,手不自覺揪緊了衣服。
蕭老夫人拍拍他手,搖頭道:“且不論這些,我現在倒是後悔一時沖動收留了冷明珠。”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