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明珠點了點頭,道:“那人叫做作韓舟,陶飛光說那藥是韓舟掉下的,被他撿去用在了自家養的狗身上,知道了效果才用在了他父親身上。”
想起韓舟那日還拿他去蓮花水塢的目的和那份藥的來處交換,要自己将關于孩童失蹤的線索告知與他。可後來就算自己将所知曉的線索告知他,這人也并未守誠信。
但那藥中所帶的蠱蟲又古怪,冷明珠冷道:“如若我滄海宗當真是被蠱蟲所害,那苗疆遺族便是第一值得懷疑的,第二便是韓舟。”
蕭策見她如此,默了一會,才伸手揉了揉她眉間緩聲道:“等過兩日無雙來了,你将你收着的那藥與他看看,”見冷明珠望向自己,蕭策又清了清嗓子,平靜說,“無雙和他娘,是苗疆人。”
思及韓舟曾經說過的苗疆中有兩個祭司,冷明珠面上雖然做出吃驚的表情,内心卻是想到時候定要問上梅無雙一問,他們苗族内的人如今可都分散在哪裡,那兩位祭司中的一個可否就是打傷自己的頭戴黑兜帽之人。
縱使她心中有所猜測定論,但沒有确實證據之前,冷明珠便不會開口提起此事。
“雖然無雙和他娘是苗疆人,但是他們同那些不一樣,你……你别怪我之前不告訴你,隻是我不知曉要同你如何說。”
冷明珠見蕭策說話有些慌亂,連忙道;“我又不怪你,着急什麼?”
“當真不怪?”蕭策問。
冷明珠點頭。
兩人相視一會,突得又笑出聲來,蕭策拍拍自己的臉,低聲道:“也不知是為什麼,先前還難過的厲害,現在倒是隻想笑。”
冷明珠垂眼看着他,附和道:“我也是,不過是見你高興,我便也高興。”
屋外響了一陣炮仗聲,京郊的放的禮花在城裡也能看見。蕭策被冷明珠身上裹着披風,二人抱着坐在屋頂上瞧了一陣,等到夜空恢複安靜,兩人才回房中休息。
臨睡前蕭策看着睡在床前榻上的冷明珠,問了一句:“你身上還有傷,睡在那裡不難受嗎?”
“不難受,”冷明珠應了一句,她見蕭策一直望着自己,奇怪問道,“方才不是說困了嗎?現下怎麼又精神了。”
蕭策見這人如此不解風情,哼了一聲:“睡了睡了,現在困了。”
見他閉上了眼睛,冷明珠也走過去将蠟燭吹熄,躺在了榻上。她這兩日擔驚受怕,又受了傷,倒是比蕭策還先入睡。
臨了她還在想要明日早些醒,趁着蕭老太太還沒過來的時候就出府去,省的兩祖孫又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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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明珠早上剛走出蕭策的院子,就迎面遇見了蕭老太太。她穿着一件帶銀色風毛的黑色棉袍,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早就料到自己會走,才會故意等在這裡。
“老太太。”冷明珠行了一禮,心裡正想着要不要說上一句告辭的話,但是又不想讓這位老太太覺得自己是那種知難而退的人,心中正糾結着,便聽見蕭老太太出聲問:“這便是要走了?”
冷明珠搖了搖頭,但卻又點頭道:“隻是有些事情去辦,等事情辦完便回來。”
蕭老太太看着她冷笑了一聲,緩聲道:“去了便不要回來了,昨日我說的話你沒有聽清嗎?我虞婉也算是救你一命,現下你速速離去,就算是報了我對你的救命之恩了。”
“老太太救命之恩和莊主的收留之恩明珠沒齒難忘,便是今生做牛做馬這份恩情也報答不清,如今老太太叫在下速速離去,可不是要讓明珠做了那萬人不齒的忘恩負義之人?”
“你?!”冷明珠平日裡沉默寡言,虞婉聽他如此詭辯,心中氣急不知要如何回答。
冷明珠見了虞婉雙眉立起,一副怒容。心中又記挂着這是蕭策的長輩,便在心中一歎,又沖蕭老太太行了一禮道:“冷明珠雖然無父無母,但從小受師父教誨,知道為人立于世間,須得講究忠孝仁義,還請老太太諒解。”
“你還知道你有師傅?你們滄海宗滅門如此大事你放在心上,卻在這與救命恩人糾纏不清,如此行為又算的是什麼報答?你知道你的身世嗎?你的父母…你的、你的家室…”虞婉瞧着她,見冷明珠定定望着自己,一時間恍然,面前人倒同埋在記憶深處的某個人重合了一下。
但也是轉瞬即逝,她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又道:“況且你冤屈還未洗清,難道你要一輩子假面示人,讓人以為我孫兒喜歡男人?就算你露出本相,你們抗住其他人的讨伐?連帶他也要背負罵名?”
虞婉見冷明珠眉頭皺了一下,繼而又道:“況且他未經人事,心性不定,若是他日後後悔,更會是要怨你恨你,到時候他娶妻生子,你又要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