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熱鬧的宴會,總有結束的時候。
鳄魚們滿不滿意這可難說,但蝴蝶們對此絕對是心滿意足的,離開時甚至可以說依依不舍。
畢竟,三男争一女的戲份,可不是年年都有的——
“聽說裡昂索大人沒有走?西達王子也留下了,哦,還有那個金發小甜心?”
“不,還有我們年輕的大人呢!”
“可别忘了那個大膽的‘刺客’。”
蝴蝶們親熱極了,隻是貼着臉蛋告别的工夫,一條又一條隐秘纏綿的信息就在其中飛速傳播劇烈膨脹。
瑪麗根本不知道天明時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眼下,送走了客人後,溫和有禮格洛裡安小姐的面具可以撤下了。現在坐在圓桌最上方的是冷酷無情的瑪麗審判長。
以審判長為中心,從左手起依次是一号犯人西達,二号犯人裡昂索,三号犯人道格。他們所犯罪過如下:
騷擾。
詐騙。
毀約。
而犯人們各說其詞。
一号西達眨巴着眼。當審判的光柱打在他身上時,這雙銀灰的眼眸閃動柔軟的水光。他看起來似乎已經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本人的冒失行為令小姐感到不适,本人對此十分抱歉。神明在上,本人心裡絕無對小姐任何惡意!本人也隻想守護小姐,以防不軌之人做下歹事!”
“聽到了吧,不軌之人!”
還沒輪到三号,三号就興奮地提前發言。如果不是他身後還站着一個蓄勢待發的安娜助手,二号的位置可不會隻坐着一人。
“還沒到你說話的時候!”
瑪麗審判長眼睛一撇,安娜助手收到暗示拿出女仆必備擦桌布。
“嗚!”
“叫旁聽傑瑞西亞上來,他替情緒不穩的三号發言。”
短暫的椅子拖拽聲結束,就位的新三号向首席的方向謙卑低頭。
“二号對一号的指控有什麼想說的嗎?據本審判長所知,三号對你的指控也是同一個罪名。你可認罪?”
光柱轉移到二号臉上,在如此明亮的燈光下,任何陰暗都無處遁形,人們能看到也隻會是醜陋的更加醜陋,漂亮的更加漂亮。
而二号這神采奕奕的模樣,可絲毫沒有身為被告的自覺。他揚起的眉眼,自在的神态,宛若歌劇院裡最紅火的男角。
“我不認為我有什麼罪過,英明的審判長大人。”
他對着嚴肅的審判長柔聲細語。
“月神在注視這一切,庫泊的大家也有目共睹。我裡昂索,再和善不過的一個人了,雖然會做些生意,但從不欺騙他人。”
“西達王子說我詐騙,我實不知我從西達王子那騙走了什麼?”
有了前車之鑒,再憤怒,西達也不會冒然出聲反駁這個無恥的賊人。
他隻能把求助的目光轉向主持公道的瑪麗小姐。
這題瑪麗知道,雖然是她先找錯人,但一直沒提醒她任由她誤會的可是裡昂索!
别跟她說裡昂索沒看出她在等王子!
由此可見,裡昂索實在罪孽深重。并且他隻挨了她一記眼刀,所以要論善良,她才是真正的大善人呢。
“三号,到你發言了。”
未免事态擴大,瑪麗立即剝奪二号發言權。
神聖的光柱投在審判席這最後一人。
“尊敬的審判長大人,我謹代表道格發言,為防有失偏頗,可否請米哈伊爾先生上台?他正是當日的見證者之一。”
不得不說,傑瑞西亞這恭敬的态度,這有禮的說辭,和他說話,領取半夜審判長體驗卡的瑪麗很是舒服。
所以瑪麗大手一揮,準了他的提議。
“米哈伊爾,你上來吧。”
黑暗中現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從邁出的腳步到冷峻的面容,燈光在這一刻仿佛有了生命,順着這具起伏的身體一寸寸往上爬,最終凝聚在一雙深紫的眼裡。
瑪麗要誇誇這個打燈的女仆了——光打得很好,下次不必了。
審判長表示:禁止夾帶私貨。
如帶私貨,也應該把光打在她身上,凸顯她的英明神武才對!以私謀公這個道理懂不懂?
女仆不懂,女仆隻是敬業地舉着手裡的燈具,最多最多不過雙目炯炯有神。
沒有人知道審判長小姐好端端地為什麼歎氣。
但這聲歎息,毫無疑問,會是這個私人審判庭終結的預告。
“米哈……”
确實是終結了,瑪麗才說兩個字,刻意營造的陰森氛圍就被打開的房門給攻破了。
門外,暖色的燭光亮如白日。
一行八人,除了全身遮得嚴嚴實實的不明布條精,七張人臉,照得那叫一個亮亮堂堂。
“我的小姐,你應該去歇息了,大人可不希望這個時候小姐你還沒有回到你的卧房。”
最中間的瑪麗臉是照得最亮的,亮得她都擺不出莊重威嚴的神情。
“哦。”
她非常乖巧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招呼困着道格的安娜:“安娜,我們走吧。”
不過說是這麼說,瑪麗鼓着一雙眼把某些人挨個掃了遍。
辛格怎麼不明白瑪麗的意思:“當然,如果小姐願意,這場遊戲明天也可以照常進行。
渾濁的眼球一轉,這個貴氣的老婦人看向他們的目光就沒有這麼親切了。在道格看來,她甚至是有些輕蔑的,隻是稍稍擡了擡眼皮:
“各位,玫瑰堡會為你們安排相應的食宿。”
管她看得起還是看不起,他不在乎一個老太婆的看法,他隻要求一個!
“我們不要和這個家夥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