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棟還沒走近，就被燕雲離搶白道：“太師，離還有一請求。”

一上來敢對王棟提各種要求的，也就燕雲離了，早些年王棟也幹過霸王硬上弓的肮髒事，後來得勢了，獻殷勤的人多了，王棟也就膩味了，環肥燕瘦也就那麼回事，像燕雲離這樣的小辣椒他還是第一次遇到，王棟饒有趣味地停住了腳步看着他，忽然覺得不如等一等，滿足他的小願望似乎也挺有樂子的。

王棟挺直背闆：“美人有何要求，盡管說。”

燕雲離擦了擦嘴角：“東都繁華，離早就想一覽東都風景，今晚可否允許離到街市上去逛一逛，順便也好挑選店鋪。”

王棟道：“美人舟車勞頓，何不多休息幾晚再出去逛？”

燕雲離自然不會給他機會讓自己留宿，馬上道：“昨晚等候太師召見的時候已經休息好了，此刻一腔熱血就想見識東都的風情。”

王棟笑：“這還不容易？晚上我讓台将軍陪美人去街市，也好保護美人的安全。”

燕雲離眨了眨眼睛：“台将軍一路上也辛苦了，而且回東都還有那麼多公務，實在沒必要陪離閑逛，還請太師恩準，讓另一個人晚上陪離去逛街市。”

燕雲離像條滑手的泥鳅，欲擒故縱，撓得王棟心裡癢癢的，急急道：“準了準了，美人想要誰陪同，盡管說。”

燕雲離不急不慢吐出幾個字：“淩、小、世、子。”

燕雲離的嘴裡說出誰的名字都不奇怪，卻唯獨說出了個讓王棟心生疑惑的名字。

王棟想起台靜池稱在枕雲居偶遇淩宵白，淩宵白沒事跑到那去幹嘛？難道他倆是舊識？生性多疑的王棟待燕雲離走後，立刻命下人跟蹤之，打探清楚二人的關系。

*

夜晚，華燈初上，東都的街市上張燈結彩，開門的店鋪比白日裡隻多不少，更增添了幾分夢幻迷離的氣氛。

奉命陪逛街的淩宵白十分不爽，一隻手扶着腰側的寶劍，一隻手背在身上，不情不願地邁着步子跟在燕雲離身後。

燕雲離過于美貌，他一路看着街道兩旁的風景，路過的行人也情不自禁地為他駐足。

淩宵白推開兩個過于忘形的登徒子，加快步子跟近了一點，皺着眉頭對燕雲離的後腦勺道：“先生命真大，居然從太師手裡活着出來了。”

燕雲離頭也沒回，自顧自看風景：“世子也命大，居然從長樂宮裡活着出來了。”

淩宵白這下不高興了，快步繞到他前面，攔住燕雲離的去路，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到底是何意？為何要诋毀太後？”

燕雲離翻了個白眼，好心當成驢肝肺，早知道就不救他了！

燕雲離扭過頭，側臉對淩宵白道：“你若不信我，為何又要聽我的，拒絕太後的好意？”

淩宵白道：“我沒聽任何人的，我所說的就是我所想的。”

燕雲離深邃的眸子閃爍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上一世何太後确實差人送信給洛川侯府，老侯爺可是應允了的。隻是上一世接下來發生太多變故，這件婚事才沒成，誰知道淩宵白自己是怎麼想的……

關他怎麼想的，與我何幹！這輩子隻要把淩宵白送出了東都，以後大家各不相幹！

燕雲離想罷，轉過頭微微一笑，放松語氣道：“既是如此，那我們就各自安好，小世子若是想安然離開東都，還是好好陪我逛街吧。”

說罷，邁開長腿從淩宵白身邊繞了過去，兩人擦身而過的一刻，燕雲離身上的衣帶差點飄到淩宵白臉上。

“你！”淩宵白氣得握緊了手裡的寶劍。

兩人走了幾條街，那些賣美食茶酒的燕雲離不看，賣金銀玉器的他也不看看，一路上琳琅滿目的店面他都隻逛不進。

淩宵白有些不耐煩了：“枕雲先生，你到底在找什麼？”

燕雲離揮了揮自己寬大的衣袖：“世子沒發現我的衣服太舊了麼。”

“你要買衣服？為什麼不早說！”淩宵白扶額。

“世子知道在哪裡買？”

“……”

淩宵白還真不知道在哪裡買，他的衣服都是裁縫上門量身定制的。

“哈，有了！”燕雲離忽然指着街對面一家綠瓦紅牆的樓閣，邁着輕快的步子走了過去。

淩宵白擡頭一看，紅色牌匾上用金漆寫着“香倚閣”三個字。

淩宵白踏進門檻的時候，燕雲離正在中間的櫃台前挑選飾品，看見淩宵白進來，他面露奇怪之色：“咦？世子你也來了，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淩宵白扭頭看向一邊，不予置評。

燕雲離擡起長而密的羽睫，眸子微微朝門外轉了轉，壓低聲音對淩宵白道：“有人跟蹤我們，眼下在對面盯着呢。”

淩宵白嘴角不屑地“嘁”了一聲，冷聲道：“早發現了，跟了一路了。”

燕雲離收起目光，拿起一根羽毛遮住嘴：“世子若是想平安離開東都，等會我說什麼世子照做就是。”

淩宵白警惕地擡起頭：“你要我做什麼？”

燕雲離卻不理他，拐到裡面看衣服去了。

淩宵白皺了皺眉，恰好看到外面盯梢的人正翹首往裡面看，他隻好轉過頭跟了上去。

東都貴族們的品味真不怎樣，看香倚閣裡衣物的風格就知道了。

掌櫃的看兩人相貌不凡又面生得很，迎上來吹噓道：“二位客官慢慢挑，有喜歡的盡管試，我這可是東都最好的裁縫鋪。”

“可有成衣？”燕雲離問。

掌櫃的眉飛色舞：“有有有，像先生這樣的身段，穿什麼都好看。”

“那可不行。”燕雲離搖頭，“我的要求是很高的，你這挂出來的啧啧……”

掌櫃的一愣，不服氣了，他家在東都算是最貴的幾間裁縫鋪之一了，不少王公貴族都在這定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