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确定他二人在香倚閣舉止親密,言行暧昧?”王棟又問。
“确定。”台靜池呈上來了一張紙。
王棟展開一看,紙上大大小小寫了些字,字體不怎麼樣,言語卻十分勁爆。
“東都第一風流貴公子易主——淩小世子豪擲千金,搏美人一笑。”
王棟皺了皺眉,又往下看:“十二諸侯夫人票選最佳女婿翻車,頂流世子塌房。”
每個字他都認識,但這連起來的話他完全看不懂。
台靜池擅長察言觀色,見王棟眉頭緊鎖一臉疑惑,解釋道:“這是民間最流行的八卦小報《東都逸聞》,作者柳丹眉,是字畫鋪的老闆,她的字畫鋪恰好就在香倚閣的隔壁,柳丹眉親眼圍觀了全過程,還說要畫出兩人的畫像來,全城售賣。
“這些市井好八卦者,不可盡信。”王棟把紙丢在案幾一邊。
“那……是否還要派人跟蹤他二人?”台靜池小心翼翼地問。
王棟想了想:“再探再報!”
“是!”台靜池彎腰抱拳退下。
*
驿館内。
淩宵白大手一拍桌子,猛然站起:“我不去!”
昨晚從香倚閣出來,在門口被衆人圍觀,他已經感覺很難堪,今天燕雲離又邀請他去城裡最熱鬧的酒樓招搖過市,這不是等着被人說閑話麼。
淩宵白轉過身,背對着燕雲離面壁,一副不願意說話的模樣。
燕雲離剛要開口,他抱着雙臂道:“你别說大道理,我淩宵白不是怕死之輩!與其受辱不如大方赴死!”
燕雲離扶額,無奈道:“怎麼讓你受辱了……”
昨晚無非就是好幾個姑娘站在香倚閣門口,對他兩一邊偷笑一邊偷瞄而已,看那些姑娘的樣子也無惡意,不知怎地淩宵白就氣成這樣了。
燕雲離假裝輕咳了兩聲,一手握拳放在唇邊,壓着聲音道:“銀子也不會讓世子白花的,就算世子入股我的店鋪,以後賺了錢,不僅雙倍奉還本金,還有分紅,絕不會耽誤世子置辦軍饷。”
淩宵白鼻子裡哼了一聲:“不必,那些銀子小爺我還花得起。”
這幅死要面子的模樣還是和上一世一模一樣,燕雲離撇了撇嘴角,也懶得跟他糾纏了,甩手道:“今日歐陽公子在春滿樓宴請好幾位東都才子,山人打算去見識一下……”
淩宵白頭也不回,一揮手道:“文人聚會酸死了,小爺沒興趣。”
“行,那我自己去。”燕雲離起身,臨走關門前交代了一句,“别忘了,我們現在關系匪淺,别穿幫。”
他說完便掩上門走了,淩宵白回過頭,重重地坐在榻上,他不明白為何燕雲離要與他扮做親密,難道這樣他就能平安離開東都?淩宵白想破腦袋也不明白是何道理。
就在他皺着眉頭悶想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人聲。
淩宵白擡起下巴,沒好氣道:“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門開了,進來的不是燕雲離,而是驿館的下人。
那人往屋裡張望了一下:“咦?世子,燕先生不在嗎?”
淩宵白注意到這人這裡的托盤:“你這端的什麼?”
“方才燕先生讓我送兩碗解酒茶來,說出去赴宴之前要喝碗解酒茶墊着,怎麼先生人不見了?”
“我哪知道,你走吧!”淩宵白揮手。
那人瞄了他的背影一眼,識趣地退出去了。
淩宵白坐在榻上,内心有些惴惴不安,兩碗解酒茶?難道還有一份是給自己準備的?等等,難道燕雲離打算去喝大酒?那他沒喝解酒茶就這麼走了……
淩宵白腦袋裡忽然出現燕雲離被一群人灌醉的模樣,他眉頭一皺,大手一把抓起寶劍走了出去。
剛下樓梯,就聽見剛才那個下人在與其他人偷笑說話。
“世子明明在燕先生房裡,卻說不知道他去哪了,分明是說假話,他嘴上說着不關心那神情明明很擔心。”
“世子是嘴硬心軟,真是可愛!”
可——愛??
淩宵白當場石化,内心一陣狼嚎!
自己在軍營裡可是以一抵百的硬漢,頭一次又人敢用“可愛”形容他,他握着寶劍的手顫抖起來。
*
此時的春滿樓被東都名流歐陽公子給包了,請了一幫青年才俊、風流才子,聚在一起弄了一場“春日宴”。
大家圍坐堂上,各自拿出最近搜羅的奇珍異寶或者奇聞異事,說出來與衆人分享。
歐陽璇家世代公卿、地位最高,他最近剛好在外遊曆回來,拿着一路上搜集的詩作與衆人炫耀。
“我朝幅員遼闊、風景秀麗,詩人詩心浪漫……”歐陽璇念着他搜集的旖旎詩篇,台下傳來一陣陣附和的叫好聲。
其實自三王之亂、外族入侵,朝中又經曆了數次政變,各地兵荒馬亂,百姓流離失所,真實的大宣朝早已千瘡百孔,根本不是這屋子裡贊頌的夢境。
“不知公子一路是走馬觀花,還是深入民間體察民情?”伴随着一個清亮的聲音,一條颀長人影緩緩走了進來。
一片頌揚中居然出現質疑的聲音,衆人皆驚訝地望向門口。
歐陽璇也放下了手中的本子,擡眼看向緩緩走入大堂中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