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9日,早7:13
陽光像融化的蜂蜜般流淌在濟州島的海岸線上,金鐘铉眯起眼睛,感受着海風穿過發絲的清涼,李沐笙騎在他前面幾米處,白色T恤被風吹得緊貼在背上,勾勒出少年人特有的單薄線條。
“喂,你好慢啊!”
李沐笙轉過頭來喊道,陽光在他睫毛上跳躍。
金鐘铉看着前面的人嘴角揚起,随後猛地蹬了幾下踏闆,鍊條發出歡快的咔哒聲:“誰慢了?”他笑着追上去,車輪碾過碎石路的聲音清脆得像在打節拍。
兩輛自行車并排前行時,李沐笙還伸手拍了一下鐘铉的屁股。
“幼稚鬼!”
金鐘铉驚呼着穩住車把,襯衫被突如其來的海風灌滿,像一面鼓起的帆。穩住後,他報複性地伸手去抓沐笙的,兩人就這樣在沿海公路上你追我趕,笑聲被海風吹散又聚攏。
在城山日出峰腳下停好車後,兩人氣喘籲籲地相視一笑,額頭上都沁着細密的汗珠。
李沐笙突然指着蜿蜒的山路:“看誰先到山頂!”沒等鐘铉回答,就輕快地跳上第一級台階。
“你耍賴!”金鐘铉三步并作兩步追上去,在石階上一把攬住李沐笙的肩膀。
兩人吵吵鬧鬧地爬到山頂,在俯瞰整片蔚藍的海域時,又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
晨光中的濟州海面泛着細碎的金光,遠處的城山在薄霧中若隐若現。李沐笙的側臉被朝陽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陰影。
“真美啊。”李沐笙輕聲感歎,海風迎面吹來。
金鐘铉從包裡拿出相機,鏡頭裡是沐笙與身後延綿的山巒、無邊的碧海構成的完美畫面。
“嗯,确實美。”
6月30日,早10:26
涉地可支的黑色火山岩在烈日下閃爍着冷冽的金屬光澤,海浪撞擊礁石的轟鳴聲裡,李沐笙蹲在一塊被海水沖刷得光滑的岩石上,整個人幾乎要融進這片粗犷的風景裡。他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岩縫間的一抹動靜。
“又發現什麼了?”金鐘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伴随着相機鏡頭輕微的機械聲。
“噓——”
李沐笙頭也不回,食指抵在唇前,另一隻手卻猛地探進縫隙,指尖一勾,再收回來時,指間已經鉗住了一隻指甲蓋大的小螃蟹。它憤怒地揮舞着鉗子,像在抗議這突如其來的綁架。
“逮到了!”他轉過身,笑得得意,陽光從他背後斜斜地切過來,給他整個人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T恤的後背早已被汗水浸透,濕漉漉地貼在皮膚上,勾勒出少年精緻的蝴蝶骨。
金鐘铉的呼吸微微一滞,手指已經本能地按下快門。相機顯示屏上,畫面定格——李沐笙咧着嘴,掌心托着那隻張牙舞爪的小螃蟹,背後是延伸到海裡的木棧道,遠處幾艘漁船點綴在碧藍的海面上,像一幅被陽光浸泡過的水彩畫。
“給我看看!”李沐笙湊過來,潮濕的發梢蹭過金鐘铉的臉頰,帶着海風的鹹澀和陽光曬過的暖意。
金鐘铉盯着屏幕,忽然覺得再好的鏡頭也裝不下這一刻——李沐笙的笑容太鮮活,太明亮,像是整個夏天的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拍得不錯嘛。”李沐笙評價道,眼裡閃着狡黠的光,下一秒,那隻小螃蟹就被他輕輕放到了金鐘铉的頭頂,“送你的發飾。”
“呀!李沐笙!”金鐘铉手忙腳亂地去抓頭發上亂爬的小東西,而罪魁禍首早已大笑着跳下礁石,像隻輕盈的海鳥,迎着風跑遠了。
6月29日,午14:08
柑橘農場的午後被陽光曬得慵懶,空氣中浮動着酸甜的果香,像打翻了一整瓶柑橘味的香水。李沐笙踮着腳,指尖堪堪擦過枝頭最飽滿的那顆橘子,T恤下擺随着動作微微掀起,露出一截曬得發紅的腰線。
“左邊那個!更黃的那個!”金鐘铉在他身後指揮,雙手虛扶在他腰側,像是随時準備接住可能栽下來的他。
“我看得見!”李沐笙頭也不回地嗆聲,卻還是乖乖調整方向,去夠金鐘铉指的那一顆。就在他指尖碰到橘蒂的瞬間,樹枝“唰”地彈回——
“啪!”
一顆圓滾滾的橘子精準砸中他的眉心,發出清脆的“咚”一聲。
“嗷!”李沐笙瞬間蹲成,額頭抵着膝蓋,隻露出一截泛紅的耳尖。
金鐘铉的怔愣隻維持了半秒——直到看見沐笙擡頭時額心那塊滑稽的紅印,像被蓋了個柑橘味的印章,随即爆發出一陣毫不留情的大笑,笑得整個人都在抖,差點把籃子裡的橘子颠出來。
“笑什麼笑!”李沐笙擡起頭瞪他,額頭上已經紅了一小塊,配上他委屈巴巴的表情,活像隻被欺負了的大貓。
金鐘铉趕緊抿住嘴唇憋笑,手忙腳亂地從籃子裡摸出一個冰鎮橘子,蹲下來湊近他:“敷一下敷一下。”
冰涼的果皮剛貼上皮膚,李沐笙就猛地一縮脖子:“嘶——涼!”嘴上抱怨着,卻沒躲開,任由金鐘铉舉着橘子輕輕按在他額頭上。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地落下來,金鐘铉看着眼前人皺成一團的臉,偏偏這小人還仰着臉瞪他,忽然又覺得好笑,嘴角不受控制地翹起來。
“你最好告訴我你的嘴角在抽筋!”李沐笙敏銳地捕捉到他的表情。
“咳、沒有...”金鐘铉别過臉假咳,卻被對方突然襲來的手指戳中腰窩。
“李沐笙!”
驚叫混着大笑炸開,兩人在柑橘樹下扭成一團,撞得枝葉簌簌作響。滾落的橘子像一群慌不擇路的小動物,咕噜噜四散奔逃。最後雙雙癱倒在樹蔭下的草地上,胸膛起伏,發梢都沾上了草屑。
“你們兩個!安靜點!”農場主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着又好氣又好笑的無奈,“橘子都被你們吓掉了!”
李沐笙立刻捂住嘴,卻從指縫裡漏出細碎的氣音,笑得整個人都在金鐘铉懷裡發抖。後者趁機捏住他臉頰軟肉——曬得微燙,像新鮮摘下的蜜橘。
“幹嘛!”李沐笙拍開他的手,卻終于憋不住,笑出了聲。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他們身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橘子糖。
6月30日,晚 18:14
傍晚的挾才海水浴場被夕陽染成蜜糖色,海浪卷着碎金般的波光一次次漫上沙灘,細軟的沙灘上印着兩串交錯的腳印。
李沐笙突然彎腰,雙手掬起一捧海水,朝着鐘铉的方向輕輕一揚,水珠在夕陽下劃出晶瑩的弧線,有幾滴濺在了鐘铉的襯衫袖口。
“偷襲?”金鐘铉挑眉,白襯衫的袖口已經暈開一片透明的水痕,随後作勢要反擊,卻見沐笙已經赤着腳往海裡跑,褲腿卷到膝蓋,露出纖細的腳踝。
海水沒過腳背時,李沐笙突然轉身,又撩起一捧水花。這次水珠準确命中了金鐘铉的衣襟,襯衫頓時濕了大半,貼在他的鎖骨上。
看自己偷襲成功,李沐笙笑得眼睛彎成月牙。
金鐘铉搖頭失笑,索性脫下鞋子走進淺灘。海水清涼,細沙從趾縫間流過。他故意放慢腳步,等沐笙放松警惕時,突然踢起一片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