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笑白在門前蹲下,推了推門的底部。
陳舊的木頭門闆發出了難聽的吱呀聲,木屑掉了一地。
一個供人爬行的小門被緩緩推開,小門外,是莊園漆黑空蕩的走廊。
外面明明什麼也沒有,但薛笑白的心跳卻在這一瞬間驟然加速,一股極緻的寒意從地底穿透而來,刺穿了他的骨髓!
由于材質顔色與門闆太過相似,薛笑白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這扇門的下面居然有一個供寵物通行的小門!
小門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尖銳的抓痕,就好像是什麼東西在推它的過程中留下的。
如果這個寵物門一直是開着的,那麼……
不是錯覺!它已經進來了,剛才是它在舔自己的手!
薛笑白全身僵硬,他的眼睛緊盯着被床單遮蓋的床底,腦海中無數思緒瞬間交織成一團。
什麼時候進來的?是他睡着之後,還是更早之前?
他睡前聽到的撓門聲究竟是在門外還是……門内?
自己居然一直一無所知的和它待在這個封閉的房間裡!
床單下未知的黑暗似乎越來越濃厚,仿佛有一團無形的陰影漸漸擴張,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它或許此時也正在床底一動不動的盯着薛笑白。
黑暗中的對峙陷入了一個無聲的死寂。
若是換成其他人,這時可能已經慌得奪門而出了,可薛笑白卻不合時宜的想到——
果然驚吓,才是讓人快速清醒的法寶。
薛笑白靠着門思考着。
首先,不能出門,因為12點以後禁止外出是死規定,至少在鬼怪斬殺線開啟之前,随便違反規則并不是個好選擇。
其次,不能和床底下的東西打照面,目前受規則限制,它應該不能對沒有掀開遮蓋的玩家出手,現在隻需要保持原狀,不去探究,這個夜晚就會平安無事。
最後,這張床是睡不了了,畢竟他可不想睡着睡着又被什麼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舔到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
于是,薛笑白站起身,直接繞過床來到了正對床榻的那張沙發上坐下,一動不動的盯着沉默安靜的床底。
薛笑白低下頭,緩緩閉上了眼睛,黑暗中,他的耳朵能夠聽到從床下傳來的沉重呼吸聲,就如同晚宴中從桌布底下探出的一樣,仿佛從地底深處傳來,帶着一股詭異熾熱的濕氣。
是因為喂了食才一直跟着他的嗎?
薛笑白漫無目的想着。
隻是坐着有些無聊,薛笑白的視線無意識的轉向窗外——
夜色籠罩下,莊園的庭院一片漆黑,隻有淡淡的月光透過厚重的雲層灑在那片混沌的黑暗中。
然而,随着目光漸漸适應黑暗,他的視線定格在了庭院中央,本應隻有孤零零一個雕像的地方,突然間似乎變得擁擠了。
薛笑白的瞳孔瞬間清醒了。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庭院的中心悄無聲息的出現了許多排列得整整齊齊的肉架,它們高高挂起,幾乎每一根架子都被細細的繩索牢牢固定,靜靜地懸挂在無聲的黑暗中。
肉架上已經挂滿了肉,被人精心從每一個關節處細緻穿過,整塊肉被平整的撐開固定在架子上,薛笑白看不清楚那些肉的具體細節,隻是看到黑漆漆的肉塊表面被一種像是油脂一樣的東西覆蓋,閃着詭異的光澤,使它們在黑暗中更顯得不真實。
這個時候挂在外面晾起來的肉,難道是風幹?
薛笑白瞬間就想到了晚宴上那盤色澤血紅的風幹臘肉。
薛笑白:重生系統,現在是幾點?
【現在是副本時間淩晨2:43分】
他數了一下,這樣的肉架子足足有三十個,很多,他記得睡前看窗外時庭院還是空的,那麼他們就是在大約1點到2點這段時間悄無聲息的将這麼多個架子擺到庭院中并把肉一一挂上去的。
難道這就是管家不讓我們12點後出門的原因?
可是為什麼?
要風幹的話,有太陽晾曬才是最佳,可這裡為什麼白天不挂,偏偏淩晨挂。
而且風幹肉的做法薛笑白是清楚的,為了使肉能夠快速蒸發水分,一般都會先把肉切成塊狀,然後再拿鈎子勾起來挂出去,像這樣幾乎是整個挂上去的做法十分少見。
這樣沒有十天半個月根本晾不幹。
【畢竟,莊園的夜晚……十分幹燥】
此時,管家臨走前意味深長的話語閃過薛笑白的腦海。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因為夜晚幹燥,所以選擇在淩晨風幹?
可是這不合理。
薛笑白眯起眼睛,試圖看得更清楚一點,可惜二樓的視角并不能看出些什麼。
這風幹臘肉,大大的不對勁。
仿佛能聞到空氣中一股濃重的腐敗氣息撲來,院子裡懸挂的肉塊在夜風中微微晃動,總讓人幻聽一些毛骨悚然的摩擦聲。
當時沒吃餐桌上那盤臘肉真是個明智的選擇。
薛笑白看着那肉擺動的弧度胡思亂想,困意終于姗姗來遲,直接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
【第二天】
【坎貝莉莊園:餐廳上午7:00 距離玩家保護失效剩餘:1天17小時】
當薛笑白打着哈欠進入餐廳的時候,岐川、岐小小、齊肖已經在餐桌邊坐下了,桌上擺着精緻得早餐,每一道菜品都精心擺放,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與色香味俱全的早餐截然不同的,是整個餐廳的氛圍。
室内十分昏暗,大白天還為了照明點着燭台,窗簾依舊緊緊拉着,沒有一絲溫暖的氣息,桌布還是和之前一樣遮蓋得嚴嚴實實,整個餐廳裡沒有一個仆人,管家和羅薩也不在,隻有孤零零的早餐以一種異常齊整的排列擺放在桌上。
每個角落都充斥着一種無法言喻的壓抑感,仿佛不屬于任何一個活人的世界。
齊肖第一個看到薛笑白,眼睛一亮,“薛笑白小姐,坐我旁……”
“早上好小白!”
清亮的聲音比他接下來的話更快,岐小小笑眯眯的拉開她和岐川中間空着的位置,“快坐快坐,給你留着呢!”
齊肖:“……”
完全無視少年幽怨的眼神,岐小小拉着薛笑白在位子上落座。
薛笑白坐下後掃了一眼桌上的早餐。
很好,沒有風幹臘肉。
“昨晚睡得怎麼樣?”岐小小問。
“不怎麼樣。”
将松軟的面包塞進嘴裡,薛笑白含糊的說,“那東西跟進來了,估計它喜歡喂它吃東西的人。”
氣氛詭異的沉默了一秒。“啪”,岐小小手上的餐具掉到了桌上。
岐小小:“嗚嗚嗚小白你有沒有事啊!都是因為我!!”
少女撲上來抱住薛笑白,由于情緒過于激動,整個椅子都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岐川忍不住瞪了妹妹一眼,“岐小小,好好吃飯!”
“然後……你就和它,在房間裡待了一夜?”齊肖從岐小小身邊面如菜色的探出頭插話。
薛笑白仍然專注的嚼着嘴裡的面包,“我本來想盯着它的,但是後來實在困的受不了就睡着了。”
“不愧是你……”齊肖長歎了一聲,“說起來,我也沒睡好。”
“大概淩晨4點還是5點的時候,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