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微笑了起來,聲音飄忽而欽羨,“家主和夫人是最恩愛的,如果不是死亡,沒人能将他們分離。”
她又咳嗽了一聲,再次陷入沉默。
幾人對視一眼,由薛笑白開啟第二個話題,“昨天我們來的時候,看到有人溺死了,怪滲人的,但你們看起來卻處理的很好,難道你們這……”
“經常溺死人嗎?”
薛笑白的問題實在大膽,岐小小和齊肖都有些震驚的看向他。
反正不是關鍵NPC,隻要不是認證問答,他無所畏懼。
薛笑白盯着女仆的反應,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沒……咳……沒有那回事……”
“那隻是傑夫……咳……喝水的時候……咳咳……不小心摔進井裡發生了意外。”
她的狀态明顯緊張了起來,咳嗽的頻率變多了,剛擡起的頭又垂了下去,枯槁般的肩膀耷拉着,“隻要小心一點……喝水的時候小心一點……喝水……”
“……好渴啊……”
她突然擡起頭,幹裂的嘴唇微微張開,一股腐敗的氣味突然彌漫開來,讓人忍不住皺眉,岐小小直接後退了一步,仿佛從對方口中吐出的不僅僅是言語,更是一種令人作嘔的死氣。
“現在是幾點?”女仆問。
“呃……大概,九點多?”齊肖估算了下時間。
“九點……還早……”
女仆低下頭,嘶啞的聲音越來越低,“還早……”
薛笑白察覺到女仆的異樣,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是不是……在等什麼?”
女仆沒有回答,咳嗽聲變得越來越劇烈,像是要将自己體内的每一分空氣都吐出來。
“喂你沒事吧?”像是怕她把自己咳死,岐小小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那一瞬間的觸感,令岐小小感到一陣惡寒。
木雕一般冰冷僵硬的肩膀,觸摸不到任何柔軟,就好像——她正拍着一副骨架。
與此同時,女仆的雙手突然擡起——
岐小小吓了一跳,緊接着就被全程死死盯着對方的薛笑白眼疾手快的護在了身後,女仆的手就這樣猛地抓住了薛笑白的手臂!
指甲枯瘦,異常尖銳地深陷進青年的手臂裡。
薛笑白微微皺眉,就見異常的女仆朝他露出了一個不自然的笑容,惡臭從她的嘴裡一字一句的吐出,“你能不能……能不能……”
“安提西亞,你不好好工作,是在做什麼?”
正在這時,陰沉沙啞的聲音傳來,上午一直不見蹤影的管家出現在了門口,不知道注視這裡注視了多久。
女仆的身體迅速一僵,一寸一寸的放開了薛笑白的手臂,留下了因用力過大而褶皺不堪的布料。
她又回到了最初那個低着頭沉默寡言的樣子,拿起布默默地走開了。
吓死我了……岐小小在管家看不見的地方朝薛笑白皺了皺鼻子。
薛笑白沖她眨了眨眼以示安慰,然後才回身看向已經走過來的莊園管家,若無其事的微笑道,“是這樣的管家先生,碧翠妹妹在莊園裡待的有些無聊,所以想找人聊聊。”
管家仍然挂着那令人不舒服的假笑,視線緩緩掃過衆人,最後定格在薛笑白的身上。
“無聊嗎?需要我陪你們聊聊嗎?有什麼不明白的都可以問我。”
說着,他嘴角的弧度咧得更開了,“什麼都可以。”
老狐狸。
薛笑白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保持着禮貌的微笑,“不用,我們已經聊了很多了,特别是有關莊園的曆史,受益匪淺。”
“哦?都聊了什麼呢?”管家目光陰沉,似乎想從薛笑白的表情中探出蛛絲馬迹。
然而薛笑白的笑容更像是一副精美從容的面具,“比如莊園的那些……”
“像庭院裡坎貝莉家主的雕像一樣古老的曆史。”
見管家的表情越來越陰霾密布,薛笑白見好就收,“不過現在時間也打發的差不多了,我有點累了,想先上去躺躺。”
說完,他眉頭微蹙,伸手撫了撫肚子,“畢竟我丈夫說,懷孕了還是多待在房間裡比較好。”
無可挑剔的演技讓管家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終究是無法再說些什麼。
齊肖和岐小小歎為觀止,不禁暗自佩服薛笑白的機智與演技。
“那我就先回房了,各位午餐見。”向岐小小和齊肖點點頭,薛笑白優雅轉身往樓上走去。
不作死是不可能不作死的,他現在要去的地方——正是他想了很久的三樓。
在與管家擦身而過的時候,對方冷不丁的突然開口。
“您真的隻是回房間嗎?李克夫人。”
薛笑白腳步猛地一頓,他感覺那道冷冷的目光從背後緊随而至,像是劃破假象的利刃,隐隐帶着威脅。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薛笑白不自覺的心跳加速,面上笑容卻分毫未減,“當然,管家先生。”
“伊莉莎女士,我記得你們來這裡的第一天我就說過……”
管家的目光沒有移開,像即将撲咬獵物的猛獸,沙啞的聲音扭曲成了尖銳的氣聲,“不要接近三樓,不要打擾夫人,現在我再問您一遍,您真的,要回房間嗎?”
薛笑白:“……”
薛笑白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緩緩轉過身,完美的笑容終于有了一絲裂痕,“管家先生,不知道您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我……”
“沒有就好。”管家冷哼一聲,“既然如此,那夫人您就替我去鎮上辦件事吧。”
薛笑白:“那我先……”
管家目光驟然猙獰,“現在就去!”
薛笑白:“……”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