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練玉豔……不,阿爾巴正如我在夢中見到的那樣,沒把我們幾人當回事,甚至還有閑情雅緻扯幾句惡心的親情戲碼。
但好在一切很快就轉入了戰鬥的正軌,不然不說那邊故作嘔吐的裘達爾,我自己都要真的吐出來了。
臉側襲來一道漆黑的光束,側頭避過卻還是挨上了一點,繃帶上的金符文随之消散。
練玉豔那黑色的防壁魔法外伸出幾條形似龍的長肢,在護衛着主人的同時還會向外自主攻擊。
真麻煩。
我往後退,任由白龍占了我的先攻位。
我們幾人的配置是典型的強攻隊,戰法坦,法師會一點聊勝于無的奶。
白龍看上去很冷靜,一句廢話不多說就躲避攻擊,逮着空隙就用賽共操縱的植物往阿爾巴的方向攻去。
因為使用貝列爾會極大消耗使用者魔力和體力,甚至可能在使用過後就喪失戰鬥能力,我們在讨論之後決定将賽共作為主要武器。
裘達爾是個脆皮法師,他對自己有着清晰地認知,萬一防壁魔法被打破了——他在制定計劃的時候喊着怎麼可能——就是個大累贅。
我無情地讓他在後面站樁。
他應倒是應下了,但會不會乖乖從旁輔助又是另一回事。
“漆黑雷槍!”
伴着裘達爾的叫喊,我猛地一拍掌,透明的巨大雙手因着過量魔力顯出一點點淡淡的輪廓,将防壁魔法和隊友的攻擊一齊包裹。
手腕、掌根、掌心、指根……
能看見無形力掌的我默默感受着對方防壁魔法的厚度和自身還能吸收的魔力量。
我絕對無法将練玉豔的魔力全部抵消,但她現在正是輕敵的階段,隻要吸收完這一輪的防壁魔法——
我猛地大喊:“白龍!”
“極大魔法!”
無數木枝從白龍的偃月刀上伸出,扭轉結合,擰成數隻堅韌不可破的木龍,木龍的身軀之上還在源源不斷地出現更小的類龍異生物,好似永不停歇。
木龍和異生物目标一緻,朝着失去防壁魔法的魔女湧去,本該是毫無情緒的魔神造物好像被操作者感染,都是一幅怒龍咆哮的模樣,血口大開,不從敵人身上扯下一塊血肉誓不罷休。
我們幾人如臨大敵地看着木龍湧動,希望魔女能在極大魔法的夾擊下成為碎片。
但極大魔法消散之時,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卻是完好無損的練玉豔。
……果然不行嗎。
我咬牙,催動體内殘餘的魔力,金色的真實之眼發動,将兩隻大掌拆成數隻小手,試圖封住魔女的動作。
但對方隻是從容地将手掌們震碎,不受一點阻礙:“真是激烈的……”
“貝列爾。”
沒等她說完,白龍喚出了自己的另一位魔神,舉起絕葬鐮就往人身上砍。
“真是變成沒有禮貌的孩子了,”練玉豔避開,抱怨,“玄淵就算了,母親小時候明明那麼認真地教過你禮儀。”
“白龍。”
曾經的皇後陛下溫溫柔柔地喚着兒子的名字:“不乖的孩子可是要受罰的。”
雙手交叉于胸前,她咧開嘴:“滅葬。”
數道黑色的劍氣劃破空氣,在宮殿地面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痕迹,裘達爾左一個我右一個白龍浮遊魔法加防壁魔法飛速後退,但還是被其中一道砍破了防禦。
不過幸好砍在我的身上,不過是損耗了大半邊身子的符文,并未産生實質性的傷害。
……但我全身的符文,基本可以等于半個極大魔法的量啊。
一道劍氣就能帶走我的大半符文,那這攻擊不是要比普通極大魔法的威力還要大嗎。
這個超模的怪物。
“我可是阿爾巴托蘭的magi,”魔女閑庭信步,走到我們面前,手輕輕向下一壓,“你們這些才活了二十年的小鬼想借魔法打敗我,也太自信了點。”
我半跪在地上無法動彈,膝下磚塊寸寸碎裂,身上仿佛壓着幾座大山,連頭都擡不起來。
而白龍和裘達爾也處于近似的情況,但他們比起我,還少了對于力魔法的抗性,幾乎是平躺着陷落在地面的凹陷中。
“玄淵,我對你一直很感興趣,”她甚至有閑心蹲下,和我到了同一水平面,“異世界到底是怎麼樣的呢?明明沒有rufu的存在,卻很是繁榮,孱弱的人類同樣站在頂點。你們也得到神的賜福了嗎?和我們的父親同等的存在?”
我沉默着,沒有作答。
“你這孩子,從小就這樣,一面對不喜歡的問題就沉默回避。”
練玉豔撐着下巴,好似個花季少女,小小歎氣:“我可是在關心你。”
“不過,都這種時候了,”她伸出手,搭上我的肩膀,“就讓我看看我最感興趣的部分吧。”
細嫩的手掌伴着龐大的黑色rufu來到我的面前,狠命記住劇情的我知道她試圖用黑rufu污染我的精神,想要強制堕轉。
我忽地想起,她最初策劃對商隊的襲擊,就是想要看到我堕轉的樣子,可以說是不忘初心了。
但也因此,我更為憤怒。
父親面無表情給我遞桃酥的變扭樣子,母親勸我結婚失敗的無奈歎息,阿德沾着泥點子的臉,小金和寶兒互相追逐的笑聲,楊嬸拿着梨子的八卦神情,幽蘭害羞捧着書向我請教……
明明、明明是那麼美好的回憶!
竟然、竟敢為了那種虛無飄渺的目的就把我在這裡的一切都破壞掉……!
我的錯。命運的錯。
不。
……你的錯。
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我的精神反而更為冷靜。
“我的世界,比這裡高了幾個次元。”
我輕聲說着,也沒管阿爾巴有沒有聽到:“隻要我想,就能改寫現實、改寫‘命運’。”
我願意在這裡跟你戰鬥,也不過是想要堂堂正正地用自己的力量複仇。
命運,由我自己來決定。
“極大魔法,醉夢花間。”
阿爾巴的手還沒觸到我,就看到我瞬間切換了魔裝,臉上的筋絡暴起,放出極大魔法。
作為阿爾巴托蘭magi的她自然知道西提的聲魔法,也知道一旦聽到,即使是她也會短暫地失去意識,不禁撤回了一些力量作為防護。
我趁機一掌将其打飛到遠處,甚至沒有受到阻礙。
……啧。
“極大魔法——絕葬咆哮!”
練白龍看準時機,朝練玉豔的方向使出極大魔法,幻化出的巨大鐮刀落在魔女的頭上。
于此同時,裘達爾以極快地速度開啟了絕緣結界,我們身上的魔裝一并接觸。
剛剛連續兩次使用極大魔法的我和白龍脫力般跌在地上,裘達爾隻扶住了白龍。
你小子隻扶白龍不扶我!
……雖然很想那麼吐槽,但現在顯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剛剛的連環攻擊其實也是我們策略的一環。
我同他們說過阿爾巴的本體是精神體,僅僅殺死她作為練玉豔的□□是無用的,必須将她從容器中趕出來,才能在根本上消滅她。
而貝列爾的能力恰好可以做到。
在命中的瞬間開啟絕緣結節,她就無法通過魔法再次回到練玉豔的肉身中,在另一次元一時半會也回不來了。
阿裡巴巴花了兩年,阿爾巴或許用不了那麼久,但也足夠我把剩下的事情處理完了。
對面的女性宛若屍體,沒有一點動靜,策略看上去很順利地成功了。
“她的靈魂……應該已經飛到别的次元去了。”
練白龍低聲道。
在理應塵埃落定的現在,他的心中并不全然是複仇成功的爽快,而是更為複雜的情感。
練玉豔是他的母親,也是他的仇人。
他無法忘記幼時牽着的手,也無法忘記大殿上她扭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