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便将方才在門口聽到的季良師如何問,蕭天啟如何答,又是如何被訓斥之事全然說出,蕭塵兒當即歎了口氣。
望向胡氏的目光也變得憐憫起來。
蕭天啟那脾氣誰人不知?胡氏這一番還真不曉得是福是禍了,這一胎要是如蕭監林所望是個兒子還好,若是個女兒,真不知會掀起什麼風浪。
“三哥這話說的實是粗率。”蕭塵兒一向害羞,見隻有胡氏在旁才開口感歎,“要殺的哪裡是人,當是其背後不正之風,要審的也并非是人,而是大政蠹弊,要重立的更非人也,當是其修明王法。殺了,審了,立了這三者,自然存古之正道了。”
胡氏聽得懵懂,這話她聽得懂,可聽不出來與蕭天啟說得孰好孰壞,又有幾分差别在其中。隻得又與蕭塵兒感歎哀訴了幾句,蕭塵兒也低聲安慰了一會兒,方才借口告辭。
胡氏正欲轉身離去,一轉頭看到一身影立在身後吓了一跳,後發現原是蕭天啟,見他面含微笑,大着膽子道:“爺為何事高興呢?”
“還得多謝你。”蕭天啟上前拉住了胡氏的手,“若非你與蕭塵兒閑扯,又怎會聽到她說的那些話?我仔細一琢磨,還真能唬住人,明日我便和姓季的老頭如此說,他定不會再尋我麻煩!”
胡氏本覺得這般似有不對,奈何未讀過書,有不對也說不出所以然,隻想蕭塵兒畢竟女子,将來要嫁人,沒什麼機會寫文章傳文章,讓蕭天啟冒名說一說也無妨。
胡氏享受着蕭天啟難得的好脾氣,也不再多問。二人一拍即合,美滋滋地牽着手玩鬧去。
第二日蕭天啟将蕭塵兒一番話講與季良師,季良師滿意颔首,對蕭天啟的印象不由得起了轉變,回去與友人閑聊時提起此事,這一番對話便傳了出去。
蕭天啟突獲美名,正值蕭家人沾沾自喜之際,殊不知皇帝聞此更為忌憚不喜,心中印象不濟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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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天啟高興,蕭小河最近也很是高興。
一是徐成修尋到了個差事,由齊淮林引薦,擇日便要動身,用不着蕭小河逐他他便要離去。
二是齊淮林突然下了帖,請他與幾個頑得好的,與三日後居在一處,帖上說的天花亂墜,蕭小河喜歡甚麼,便由什麼,看得蕭小河心動不已。
“娘子要與我同去。”蕭小河怕許淩無聊,便也想拉着他一塊去,“日日在屋中看書,書就算是個好東西也該膩了。”
“不看書還能做什麼?”許淩随口接蕭小河的話。
“與九娘她們打牌、出去樂呵,再不濟跟着我練功服也比成日坐着強。”
“不喜歡。”
許淩言簡意赅,蕭小河也不知她是不喜歡九娘還是不喜歡練功,或者是不喜歡自己。
“那你喜不喜歡與我赴宴去?”蕭小河笑嘻嘻道,“我喜歡赴宴,也喜歡娘子,若是一塊去,我該多歡欣。”
許淩聽到喜歡二字時身體滿是僵硬,青燕能看出許淩面無表情的面龐之下有多大的情緒波動,她在心中啧啧了兩聲。
就當青燕和蕭小河都以為許淩要拒絕之際,未曾想許淩竟輕輕嗯了一聲。
“去。”
蕭小河的嘴咧得更大了,在她看來,許淩是沒有什麼玩鬧的經曆,隻要出去玩過幾次,人也定然會開朗活潑了起來。
許淩說話這話便後悔起來,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一時口塊竟答應了下來,有着時間功夫還不如在床上休憩。
但話已說出口,見蕭小河高高興興的樣子,許淩的腦子又一卡殼,又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倒是青燕驚訝過後還有幾分激動,她自小在宮中跟着許淩,本該貪玩的年紀卻隻能死死锢着,如今有這麼機會,自然高興至極。
“将軍,這宴會是甚麼樣的?都有甚麼好玩、好吃的,奴婢與公主也都可以吃那些、玩那些?”
蕭小河想了想道:“好玩的不見多,無非就是聽他們扯扯大話、聽聽小曲兒,好吃的那可多了,齊淮林他家無甚麼官權,祖輩留下的田産、金銀可是數不盡數,單說他家這一口,葷的少不了燒鵝、粉蒸、芙蓉、八寶,錘雞、蒸鴨、江瑤柱也不在話下,素的雜的那便更多了,芥頭、糟菜......那是數不盡數。”
“你與公主這般瘦弱,更該多吃些。”蕭小河想到了肥而不膩的粉蒸肉,不禁咽了口唾沫。
聽到沒甚麼好玩的青燕還有些失落,但一聽到後面眼睛都亮了起來。
蕭小河捕捉到了她的失落,笑眯眯道:“赴宴誰念着玩,不都念着一飽口福?你若想玩,回頭我帶你玩,投壺、擊鞠,射覆,雙陸,哪個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