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員外見蕭小河行頭打扮倒也像個掌櫃,掌櫃是誰他并不在乎,他隻想趁亂将自己銀子撈回。
“自從燃了你們斷礎的香,我那一向身體康健的老爹突然摔倒在家中後院。至今還不能下床,後院的地一不溜滑,二不坎坷,好好的怎麼會摔了,思來想去定是你們鬧的邪事兒!”
“今日你爹摔了跤是我們的事兒,明日你吃飯塞了牙也是我們的事兒,難不成後日你小兒做了兔兒爺還能賴到我們頭上?”任雁安笑着說道,說出的東西絲毫不留情面。
林員外勃然大怒,轉瞬想到什麼又安定了下來,冷笑着道:“我也是個實誠人,甚麽嘎七馬八的索償也不與你們要了,隻将我當初付的貨錢盡數歸來,否則我定四處傳揚,叫你們顔面掃地,在這京城過不到明日!”
任雁安臉色微變,之前那些生事兒的都是浮華樓賄賂的平頭百姓,若是林員外再站出來,對她們的沖擊比如今還要猛烈。
攤着這麼個小人,這麼件破事兒,任誰都隻有認倒黴的份兒。
“聒噪。”許淩坐在方才蕭小河坐得位置扶額乜斜地看着林員外,京城比他想的還要孬弊,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稱大王了。
青燕小聲附和,用着隻有許淩能聽見的聲音道:“楚人多狡詐,瞧着便令人生厭,少将軍倒是看着最令人順眼的了。”
許淩沒有回話的打算,青燕看他模樣便知是同意自己這番說法。
蕭小河點頭哈腰,俨然一副掌櫃的模樣:“是是,您說的是,我們怎麼敢得罪您咧,退錢這自然是要退的,隻是凡事兒都講究個手續,退錢自然也不例外,您呀,隻要能拿來個東西,小的保證将錢連本帶利還給您!”
“甚麼東西?說來聽聽。”林員外見面前小子笑容可掬,心中放下幾分防備,“你若說的在理,我自會拿來。”
“您呢出門左拐,再行三條街,看着一小橋,小橋右頭第一家就是了。您去這家講您情況說出,他們便會給您張紙,你拿這紙來尋我便萬事不愁了,少一兩您把我斷礎掀了就是。”
許淩雖未出過宮,但對京中地勢熟悉不過,蕭小河一邊說他邊在心中想着是何地,想起那時眉頭一松,嘴角抽搐。
任雁安轉身扭頭遮掩笑意,半心煩憂半心發笑,心中何等滋味隻有她自己了然。
青燕和鐵向褴稀裡糊塗地看着對方,不知蕭小河打得什麼主意。
林員外狐疑地看了眼蕭小河,料他也不敢開如此玩笑,便帶人拂袖而去,心中滿是得意暢快。
待林員外一走,任雁安一雙大眼睛轉了好幾轉,卻還是未想到蕭小河此舉為何。
“您把林員外趕去衙門,林員外心虛之下必是氣急敗壞,您呈了一時之快了,可這事兒他若存心攪和豈不正合了浮華樓之意?”
青燕一想到林員外瞧見那處是衙門氣得皮膚一顫一顫的模樣,嘴角不住咧開:“奴婢還想着是什麼地兒呢,沒想到是這般。”
“我倒怕他不攪和呢。”蕭小河不見煩悶,反而與任雁安調笑道,“掌櫃眼中淨是鋪子,我今日穿的如此寒酸掌櫃怎也不見眷注?”
“事出反常必有妖,将軍穿的寒酸,想必又要去害人了。”任雁安嘴上笑道,心中還在琢磨前半句話。
“将軍,快到時辰了。”鐵向褴出言提醒道。
蕭小河不再與任雁安扯皮,幾人接連起身告辭,四人一走,偌大的斷礎瞬間變得冷清,鮮有人氣。
許淩與蕭小河走在前,青燕與鐵向褴走在後。許淩注視着蕭小河,她彎着嘴角,手中拿着不知從何處揪的葉子撕扯,看着心情甚佳。
“你開鋪子是為了她們?”許淩突然開口道。
除了這個,他想不出蕭小河為何對行商之事如此上心,像他這般權貴之家,名下之業多為田、莊,少有親自做買賣的。
蕭小河撕葉子的手一頓,怕許淩誤會解釋道:“我們是清白的,娘子莫要誤會!”
“我又沒說你們之間有什麼。”許淩望着不打自招的蕭小河道,“為什麼?”
蕭小河嘟囔着:“我是為了賺錢罷了,和她們有甚麽關系?”
通過這些天相處許淩也看出來了,蕭小河的嘴該靠譜的時候遊談無根,扯别的閑事兒說十天十夜也停不住。
“不想說就算了。”許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