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定律:
怕得不到對方,就可能會得不到。
越怕失去對方,就越會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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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江區的秒針在生鏽的齒輪間卡頓,便利店冰櫃的嗡鳴是這裡唯一活着的機械心跳。晾衣繩系着流雲裁剪的晨昏,連巷口黃狗的哈欠都裹着蜂蜜色的慵懶。
這裡的人們把日子過成散落的蒲公英那樣。邊陲小鎮的時鐘永遠比衛星授時慢八拍。抖音神曲在晾曬的臘肉間卡成慢鏡頭,快遞驿站的掃碼槍生了鏽,連外賣騎手的電動車都進化出了樹懶的基因。
這裡的生存法則寫在褪色的春聯上,每個蹲在雜貨店門口刷拼多多的人,都像是被時代按了暫停鍵的NPC。
這種慢幀率的生活節奏,與汪昊紀剛剛适應的屬于布局中心繁忙的腳不沾地的生活節奏天差地别。他的五感像被突然斷網強制退出沉浸式虛拟現實的玩家。
可又偏偏他在這個每一寸土地從小親知灼見的地方,他失去了真實的感覺,就像缺少了一種他習以為常的波動似的。
眩暈,耳鳴是他回到這裡最初的感受。
下意識的,一股強大而不可抗拒的力量從腳底湧起,汪昊紀拔腿就跑,拼命奔向自己家的方向。
粗略估計,汪昊紀幾乎平白無故的從火車站失蹤了将近兩個月。兩個月!不是兩個小時,不是兩天,也不是兩個星期,是踏馬的兩個月啊!
上電梯時,汪昊紀還在沉思……老頭子和媽媽會不會已經報警了?他們不會以為我被拐了吧?我的天他們不會以為我跑了吧?我說我穿越了他們能接受嗎?……他們不會已經滿世界找我了吧?等等,我汪傑不會也滿世界找我去了吧?我現在回家去是不是不太……
但有些結果,想着想着,就到了眼前。
他習慣了内心洶湧澎湃的時候,面上風平浪靜,
……
他沖到門口拼命拍門,
"吧嗒"一聲居然很快就有人來開門了,熟悉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
"來了來了,這個灰小子,差點就要給你打電話了,wx上說快了快了,又上哪野去了?怎麼才回來?"開門的是她的母親,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汪昊紀的手已經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了,
看到那張溫和疲憊的臉,和自己前二十年看到的一模一樣,
幾乎來不及思考他的眼淚就奪眶而出,頃刻之間什麼面子,什麼風平浪靜,什麼鎮靜都被抛諸腦後,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幾天以來僞裝的成熟和随遇而安終于崩潰決堤,所有後怕和委屈都一湧而上,汪昊紀撲進母親的懷中"媽。"
"昊昊,你這是怎麼了?。"汪昊紀的母親也有些懵。知子莫若母,李婉華女士太了解自己這個孩子了,汪昊紀自上了初中後,一夜之間就仿佛長大了一樣,平時非常能闖禍,屬于是缺心眼且不讓人省心的那一類,高中已經非常獨立自主,慢慢也很少親近他們。這樣的汪昊紀還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汪昊紀的父親詫異的從廚房裡走出來,看着自己的兒子蹿到了自己的老婆懷裡痛哭流涕,一腦門問号。
汪昊紀隻是哭,隻是哭,什麼也沒有再說。
因為 他知道,他回家了。
汪昊紀不知道怎麼和父母解釋,糊弄了幾聲後,在兩人擔憂的目光裡走進了卧室。
汪昊紀的卧室布局和他上一次離家時一樣,隻多了幾件洗幹淨的衣服搭在椅子上。他翻出備用充電線,手機活過來後他忐忑不安的重新點進信息界面,
那天通知他"重返現實"的短信确确實實的不存在了,同時布局中心裡的那些工資信息,身份認證信息也都不見了,最後一條短信是他那趟火車的下車提醒。現在的時間是他登上火車回家的那一天。
三個月真情實感的記憶好像沒有留下絲毫印記……
"……"
他不信邪的連上家裡的無線網,登入了wx。
可不出意外的很多人,包括段文傑,阿龍,趙毅……王星琪,等等和布局中心有關系的聯系人信息都像沒存在過一樣。
社交軟件的信息界面仍然停留在他回複他女朋友的最後一條上,這中間沒有人聯系他,更沒有人意識到他莫名其妙的失蹤。
沒有布局中心,沒有黑熊怪,沒有拽姐,更沒有人要請他吃飯。
他突然很煩躁,打開了撥号界面,這種煩躁其實很少有的,大多時候是因為計劃被打亂。
他剛剛和汪傑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的時候,兩人的生活節奏說實話沒那麼合拍,
很多時候她的執勤時間和執勤點都是随心所欲亂七八糟匪夷所思的。再加上這人熬夜通宵是家常便飯,因此常有半夜歸家半夜出遠門的情況。
汪昊紀雖然不是個什麼自律的男大,但是因為身體原因,十二點真的是他熬夜的底線了。
他時常需要給他的房東兼秩管大人打電話确認歸家時間,是否需要留門,是否需要留飯,是否需要遛狗喂狗。
那時候合住隻是應急策略,每一次汪昊紀都需要撥通那個沒有來得及備注的号碼,每一次那個散漫又冷淡的聲音響起時,都像是把兩人的生活硬扯到了一起。
憑借記憶和慣性,他撥通了那個電話。
"嘟——嘟嘟——"接通了?不是空号?他的心都揪緊了,期待有一個人能給這些毫無頭緒的問題一個答案。
"對不起,您撥叫的号碼已停機。"
"?"
他不死心又撥了一遍,仍然是一樣的結果。
正在他眉頭緊皺的時候,一條微信彈了進來。
備注:寶貝
"在?"沒等到他回話,對方急追猛趕的又問"你現在覺得該怎麼處理咱們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