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尋北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宿舍還沒有開燈。
“嗯?北你回來了……”李想的床位最靠近宿舍的門,他其實已經有點醒來的趨勢了,聽見開門的聲音,就順勢爬了起來。
“沒事,接着睡吧。”顧尋北小聲說。一進屋,他就聞到了屋裡濃重的酒氣,往前一邁,又踢到了地上的易拉罐。
光線太暗,他剛剛沒留意,地上原來全是已經喝完的的空酒罐。
真行。自己一不在就喝上了。
“唔,不睡了不睡了,我也該起了……”李想一把拉開自己的窗簾,嗓音沙啞地從床上爬起來,眼皮浮腫得睜不開。“北啊,能給我遞杯水嗎?”
他從床邊伸出手,接過顧尋北遞給他的半瓶礦泉水,邊喝邊給自己戴上眼鏡,喝水的動作一頓。
“咳咳咳咳咳……”
剛把外套脫下來搭在椅子上的顧尋北納悶地回頭:“嗯?”
順手給李想抽了幾張紙遞過去。
“北,你脖子……你們……你不會要告訴我是蚊子咬的吧?”李想手忙腳亂地擦掉嗆出來的水,然後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指對準顧尋北的脖頸。
嗯?
顧尋北先是困惑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打開手機攝像頭對準自己。
“……”
好極了。全是,牙印和可疑紅痕。
李想坐在床邊,看着這個滿脖子印子的人癱着一張臉開始翻箱倒櫃,最後翻出來了一件高齡的黑色打底衣套上。
從頭到尾顧尋北都抿緊嘴唇,一言不發。這可給李想樂壞了,他一點都不困了。
窗戶被打開,微涼的空氣稀釋了宿舍裡渾濁的酒氣。
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安生。
顧尋北有些意外,把電話聽筒放在耳邊:“喂?”
“回宿舍了?”那邊的人聲音懶洋洋的,帶着剛醒來的沙啞氣泡音,很顯然還在床上躺着。
“嗯,回來了。”
“那個,是趙遠程,他給你們宿舍那小孩打電話沒人接,讓我找你套個話。他這會兒在外面等着呢,說是來送昨天活動的獎品,”裴安生覺得趙遠程完全是閑的,“但這不是找個理由聽聽你說話嘛……”
他在軟軟的床墊子上翻了個身,舒展開酸軟的四肢:“我說,要不讓你們宿舍另外兩個人出去應付一下,讓那哥們死心吧。”
顧尋北看了眼在一旁看熱鬧的李想:“好。他們昨天晚上喝酒了,這會兒都還沒醒。”
挂斷電話以後,李想十分八卦地壓低聲音問:“什麼情況?”
“你什麼時候對這種事感興趣了?”顧尋北故意調侃。
“瞧你這話說的,”李想一拍大腿,“媽媽關心你啊。”
顧尋北笑了一下:“正好。你出去一趟吧。”他把手機屏幕亮給他,上面顯示裴安生發過來的一個電話号碼和一個定位。
.
過了約莫十五分鐘,李想洗漱完揚長而去。
白瓷和郝天逸悠悠轉醒:“嗯?想去幹嘛了?”
已經坐在自己的桌子前面的顧尋北調整了一下打底衫的領子,淡淡道:“見趙遠程。”
“哦。”倆人聽完又倒回床上。
幾秒之後,白瓷詐屍一樣從床上坐了起來:“見誰?”
華大藝術博物館所在的入口處,李想的目光鎖定在昨天送他們回來的那輛車上,上前,敲了敲車門。
因為貼了單向玻璃膜,他看不見車内人看到自己的表情,一直到推開車門下來,趙遠程的表情已經讓人看不出詫異或者是别的什麼了。
他隻眯了下眼,隔着鏡片也絲毫不掩的陰險:“就你來了嗎?”
稍微動一下腦子也知道,那小coser不願意出來見自己,但他沒想到他還敢找舍友出來糊弄自己。
“是啊,小白還沒起呢。”李想樂呵的,撓了撓頭:“不好意思,昨天我們睡太晚了。”
他講話有一種溫和的氣質,如果是很生氣的人見到他,也得咽口氣平複下心情再和他說話。
趙遠程隻嘴上應了一下:“是麼。”
“是啊,小白昨天在宿舍和他對象喝酒,倆人撒酒瘋到天亮才睡覺,别讓他倆起來了還是,不知道起來還要怎麼折騰。”李想撒謊扯淡起來也是面不改色的。
“隻能辛苦我跑一下腿了,畢竟我也暗戀我們小白,咳,”他擡頭看了趙遠程一眼,“呃,我是說,我們學院比較人性化,把性少數都放一個宿舍了,我們宿舍除了北,都是小白的追求者,那個雖然小白他有對象啊,但是我覺得隻要在他身邊待着就很好了。像……趙總您這樣的肯定沒體會過我這種普通人暗戀的心酸啊,呃,嗯。”
其實,假裝自己是男同性戀,李想不會感到羞恥。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腦子一抽就假裝自己暗戀白瓷。
這話說得,他有種挖舍友牆角的心虛感。
趙遠程無聲打量了一番面前頭發亂糟糟,穿着白t,肥短褲,腳踩一雙球鞋就出來了的男大學生。
長得倒還算白淨,讓人看着很舒服。昨天記得這宿舍另外兩個人都很受他照顧,氣氛也是他調節的。
看來這人在他們宿舍應該算是一個和事佬的角色。
就是說的這些話……
“你自己編的時候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