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扶敏銳地捕捉到了孫婆婆這一刻的情緒變換。
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為何她會對下水這件事反應這麼大?
答案隐隐約約在他腦海之中浮現——看來此地真正的出口,在水裡。
隻是方才洛梵意無意間提到下水捉魚,似乎已經引起了孫婆婆的疑心,也不知她接下來會做什麼。
蔺扶斂下神情,見洛梵意對即将到來的危險似乎還一無所知,隻是興高采烈地同孫婆婆一家人用膳,他不禁暗自扶額。
但他的肚子也有些餓了。
從昨日到現在,他滴水未沾,粒米未進。
若非意志力支撐,他怕是要暈死過去。
雖說此地食物似乎有毒,但一直不吃東西也不是辦法。
他凝神,下了決定。
依據他對洛梵意的觀察,這食物當日下肚之時不會發作,但第二日便會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
這意味着隻要他吃了食物,今日便必須逃出去。
否則明日一早,他和洛梵意兩人怕是要永生永世地困在此處了。
想到這種可能,他有些憂慮,但還有一絲不為人知的複雜情緒。
帶着淡淡憂慮,他咽下下了這兩日來的第一口食物,味同嚼蠟。
可洛梵意隻是一味地關心他是否饑餓,不斷地往他碗裡添菜,而孫婆婆倒是看着他咽下食物,放下了一些戒備。
“我們來了婆婆家中,用了不少水,不如下午再去幫婆婆打些水來可好?”
蔺扶眼皮一擡,看似真誠,實則試探。
隻見孫婆婆聞言,立刻變換了神色,周遭氣壓似乎都陰沉了些。
“不用了,我的孫兒會打水。”她的聲音低沉,而洛梵意聽了這話,也沒有反駁,而是摸了摸她孫子的頭,笑道:“我們虎兒真厲害,都會打水了。”
蔺扶感到自己的頭一陣暈厥,似乎是受這食物影響,他的腦海之中也分裂出了兩個聲音,一個在說讓虎兒下午去打水,另一個在說下午便是逃走的最後時機,不要錯過。
心知這些食物的影響太過,他随便吃了兩口,便再也不敢動筷子。
等到洛梵意幫孫婆婆洗完碗,他立刻牽着洛梵意的手走到房中,意欲對她說下午的安排。
隻是還未張口,蔺扶便看見窗外有一道人影閃過。
知道孫婆婆起了懷疑,事急從權,他把洛梵意斜抱在腿上。
突然失重,洛梵意眼中閃過一絲驚慌,緊緊圈住蔺扶的脖子不敢動彈。
蔺扶對她附耳道:“孫婆婆人好,不願你我勞累。但我們也該懂得感恩才是。昨日我們洗澡,用了她半缸水。我們總不能讓他們一老一小去汲水。不如我們夫妻二人下午去河邊,替他們把水缸滿上,等到木已成舟,她便也不能再推脫些什麼。”
他的氣息落在洛梵意的耳邊,令她耳朵通紅,暈暈乎乎的也不知道蔺扶在說什麼。
她隻知道夫君的安排總是對的,于是輕輕點頭。
窗外人影依舊沒有挪開,蔺扶圈着洛梵意的力道便更緊了些。
溫香軟玉在懷,便是冷靜自持如他,也也會心猿意馬。
洛梵意猶豫再三,在蔺扶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知恩圖報,行善不留名,不愧是我的夫君。”她做完這一切,也有些羞澀,臉頰上飛起兩片紅雲。
蔺扶一時之間有些呆愣,過了好一會,他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頰,被洛梵意吻過的地方早已一片绯紅。
“你為何……”蔺扶的話還沒說出口,洛梵意又在他嘴唇上輕輕啄了一口。
孫婆婆在窗外見二人隻是小夫妻情态,才放心地離開此處。
蔺扶忍不住将洛梵意推開。
此時乘人之危,将來便更難将洛梵意娶進門。
洛梵意一時氣悶,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氣主動,卻又被夫君推開。
二人背對着,半晌誰也沒有說話。
估摸着時間,蔺扶猜測孫婆婆祖孫二人正在午休,牽着洛梵意的手便往河邊去。
洛梵意有些疑惑道:“我們不是打水麼?”
為何沒有帶上水桶和扁擔呢?
蔺扶在她額頭敲了一記:“你信不信你夫君?”
洛梵意貝齒輕咬下唇,她點了點頭,任由蔺扶牽着自己往河邊跑,隻是眼中閃過了一絲懷疑之色。
夫君對待自己忽冷忽熱,不如從前,他想做什麼呢?
太陽在身後,将他二人的影子映在地上,一步一步,越來越長。
蔺扶望着洛梵意額上汗珠,心中閃過一絲心疼。
隻是逃命之事争分奪秒,耽擱不得。
“夫君,我有些跑不動了。”洛梵意牽着蔺扶的袖子央求道。
她煉體不過幾日,随後千裡奔波,又被蜘蛛精擄走,這幾日身體狀态不如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