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蔣言之往那一看,江歸和沈枳靠得很近,正慢慢吞吞地“挪”過來。
“他倆幹啥呢?”遲桧吟也撇過頭看。
“啊?”付乾扭頭過去。
江歸一張好看的臉此刻仿佛陰雲密布,沈枳反而跟他不在一個維度,笑眯眯的。
兩人唯一能看出共同點的就是都背着一隻手。
被三個人同時注視,江歸更不自在了。
他用手肘撞了撞沈枳,有些咬牙切齒:“快點,松開。好丢臉。”
“你說可以一直牽着的。”沈枳又擺出那副無辜的樣子。
“除非……”
江歸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麼。但比犟,沒人犟得過他。
“閉嘴。你最好給我藏好了。”
沈枳仍舊笑着應:“好。”
考慮到一些人可能喝不慣奶茶,林衍就順便在便利店買了汽水。
他從袋子裡拿出幾瓶冰鎮的,幾瓶常溫的,問道:“誰喝汽水誰喝奶茶?”
“我要奶茶!”
“我也要奶茶!”
何科樂和付乾果然是吃飯最積極的。
“汽水什麼味的?有水蜜桃的話給我來一瓶。”遲桧吟帶着手套的手拿着炸雞,另一隻手怼着看上去酥脆金黃的雞塊就來了一張。
點進和某人的聊天框,選擇照片,發送。
甄磊,遊每由,任課以和缇沃組成的四人小組還在研究辯題,勢必要打響辯論社内卷第一槍。
“都要汽水吧,薄荷的最好。”發話的是最認真的甄磊。
“都要奶茶,謝謝。”謝一夏和解文玩得最熟,兩個人幾乎是貼在一起,談論各自班裡的八卦。
林衍比起社長,他更像單親父親帶着十四個孩子。他一一記住每個人的需求,并開啟了伺候十四個孩子的命苦生涯。
“别顧着聊天,你今天下午一點東西都沒吃。”林衍把兩杯奶茶放到全神貫注聊天的蔣言之和賀甯甯面前,又拉開一罐常溫的雪碧插上吸管遞給舒學婷:“請。”
“林社長,有勞。”
“不謝。”
“那麼,你們兩位想喝點什麼?”林衍雙手抱胸,看着别扭的兩人。
一個手撐着下巴看,另一個看着那人看窗外。
随後,他的視線逐漸從兩人臉上,轉移到了他們不約而同落在桌下十字緊扣的手。
林衍挑了一下眉,懂了什麼,給兩人隻遞了一瓶汽水,還是冰的,就去戴手套給蔣言之喂吃的了。
“吃點東西嗎?”沈枳率先開口打破僵局。
江歸瞟了眼他,又看了看桌前溢着香氣的炸雞,沒答。
可惜沈枳心領神會錯了意,單手拿起手套,吹了口氣,毫不費力地就戴了上去。
桌下的手仍舊緊緊相握。
“你……”計謀沒得逞,江歸就鼓起張臉拒絕沈枳的投喂。
但他很聰明,桌下的手一用力就把江歸的身體拉回來,一張清秀灑脫的帥臉就這麼霸占了江歸眼前所有的視野。
“啧,你!”
“别擺這套。”因為江歸根本扛不住,隻能無用地閉眼,試圖消除内心的動搖。
沈枳什麼撒嬌啊軟磨硬泡啊都用上了:“我們小江老師嘗嘗好不好?就一口……”
且因為動靜過于大把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他們看看桌上,又看看桌下,和林衍一樣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江歸有些畏懼這種注視,他還不想讓那麼多人知道他倆之前認識。
于是犟天犟地犟命運的江歸迎來了他人生中第一次投降。
階梯教室的燈打在江歸白裡透紅的臉上,連被鬓角藏住的發紅的耳尖都照顧到,他神态有些不自在,眉頭微微皺着。
江歸示弱般晃晃桌下的手,聲音克制到幾乎聽不清:“阿枳……松開。”
沈枳沒有立刻松開,而是盯着那張出現在夢裡無數次的臉,直到它與現實逐漸融為一體。
“好。先把東西吃了。”
江歸看着裹上辣椒粉的雞塊,猶豫了一會,還是張開嘴。
如願喂到貓咪,沈枳勾着嘴角,掩飾不住的高興,同時也守承諾地松開了江歸。
“咳咳咳!”對方幾乎是彈射回到了桌上,被捂得熱乎乎的手心碰到冰涼的汽水罐,江歸猛灌了一口,臉分不清是被辣椒粉嗆的還是害羞,泛着紅。
衆人收回視線,繼續各聊各的。
清涼的液體順着口腔像藤蔓一樣蔓延全身,讓江歸清醒了一些,但還沒消氣,于是又給了沈枳肩膀一拳,“下次别蘸辣椒粉,嗆人。”
“好,知道了。”對方記下,自願挨着,又拿了一塊沒蘸過的喂過去。
江歸得到解放的雙手解鎖手機開始回消息。他懶得戴手套,就把臉湊過去,就着沈枳的手咬了一口,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動作有多親昵。
他最近沒什麼食欲,被沈枳喂了幾口就不想吃了,沈枳也不強迫他,在他旁邊安分地坐着喝江歸剩下的飲料。
江歸隻是看了他一眼,起身,去拿了一罐常溫的拉開遞過去:“你今天下午什麼都沒吃,别喝冰的。”接着把沈枳手上的那罐拿了過來自己喝。
“好。”沈枳說得寵溺,眼睛彎起來,牽動着整張臉都溫柔。
正巧大家聊到興頭上,組織着一起幹杯。
舒學婷站起來,舉杯:“為今日,為林社長,為辯論社——”
瓶身碰撞在一塊,發出塑料的摩擦聲,傾灑出的液體是他們青春落下的雨:“幹杯!!”
夜是誓言的見證者,日落是向着新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