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跳？”

冰涼手指突然捏住後頸：“不如先給我跳個看看？”

歲初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慢吞吞轉過腦袋，正對上神君漆眸裡跳動的燭火——溫暖的室内此刻冷氣凝結，榻前方才還熱着的茶盞内此刻結滿冰碴，倒映出自己僵硬的小白臉。

天彥盤腿坐在榻前矮桌，單手拂過桌面，現出一把古琴。

細長的手指輕勾一根琴弦，清脆悠長，神君慵懶地撫着琴，挑起的眉眼裡卻帶着強硬，不容拒絕：“小白，開始吧。”

歲初同手同腳地挪到榻中央，天彥撫弄着琴，唇角噙着戲谑的笑：“前幾天不是還顯擺說跟劇本殺團隊學了三天敦煌飛天舞，正巧給我看看成果。”

歲初：我這張死嘴啊！啥也說，他才忽然發現，好像自己每次從外面回來，都會絮絮叨叨把一天經曆的事情跟天彥說一遍，遇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吃了什麼瓜，吐了什麼槽，有什麼規劃什麼暢想……而天彥一直就是認真聆聽默默陪伴。

原來不知不覺間，二人已經相處得這麼親密了。

“那是全息投影，替身，不是我跳的，真的，我就練了練舞步……我飛不起來的。”歲初抱着一絲僥幸垂死掙紮。

天彥眼都沒擡撥弦的手一顫，一曲《大音煌盛》時而脆美輕清，時而松沉曠遠。

歲初閉眼豁出去，尾巴尖卷起案上紅綢胡亂揮舞。本該飄逸輕盈的飛天舞被他跳得像打結的晾衣繩，旋轉時還撞翻了晚上數好的香火錢。銅錢叮叮當當滾落滿地，其中一枚正巧卡進他鱗片縫隙。

“嘶——”歲初疼得原地蹦跶，沒留意天彥何時停了琴音。微涼指尖撫過顫動的鱗片，輕柔挑出卡在裡面的銅錢。他擡頭要道謝，卻撞進神君暗流洶湧的眸子裡。

“來，我帶你。”天彥一手扶琴彈出簡單音律，一手輕輕牽起歲初的小骨翅，帶着他舞了起來。

歲初下意識追随着，天彥帶着他時而似彩蝶翩然，時而如遊龍婉婉，時而又置身雷霆江海；如此一番，他終于沒了力氣，亂了舞步，踉跄往天彥懷裡貼，想趁機偷懶。

天彥哪會看不出他的心思，指間揉着那薄翼，像是要把這節節敗退的舞姿連同眼前的春色都揉進骨血。

天彥身上的味道總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讓歲初本能的着迷，他一點點蹭着，終于頭貼上神君起伏的胸膛，那裡跳動着比他更混亂的節奏。

原來總是遊刃有餘的神明，也會被一支滑稽舞攪亂心弦，都怪月色朦胧，更怪小白撩人。

歲初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回了少年模樣，白色的鱗片此刻化為輕薄的綢緞，松垮的搭在肩頭，露出好看的脖頸和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