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特發狠地踩下敞篷車刹車闆,舉起中指扶正開車前戴上的‘狩獵戰利品’——咖啡色成人墨鏡。
他靜靜聽着引擎逐漸熄滅的低沉轟鳴聲,混雜着血色的褐色眼珠越來越亮,泛着駭人光芒。
——遠遠望去。
一蓬蓬碧綠色蘆葦葉後是一汪澄澈清冽的磷光湖水。
太陽贈其光輝,天空送與色澤。
之後,便形成了眼前這片藍寶石般剔透明亮的湖水。
它美的幾乎如久遠的童年美夢一樣迷離朦胧,不愧于它的名字——伊甸湖。
他心想道:
一回生二回熟,似乎科學研究表明——在某些熟悉的地方(犯罪案發現場)确實會給一些人帶來額外的驚喜——玩的更加盡興刺激、充滿成就感。
既然專家都這樣說了,幹脆就一起埋在這兒好了。
狼群圈養的綿羊從沒有單獨赴死過,雄鷹腳下的野兔一窩窩的死。
我就發發善心,好讓葬身魚腹的兩人奔赴黃泉時還能有個伴。
起碼走到上帝他老人家面前控訴告狀時可以互相攙扶、彼此鼓勵,不至于恐懼害怕到完全張不開嘴,說不出話……
(我喜歡這輛車,它是我的了)
布蘭特随意驅趕思緒,被腦海中自然浮現的‘上帝牧羊圖’逗的直發笑。
他舔了舔幹澀嘴唇,打定主意:
這地方不錯,就這片森林好了。
就在這裡,好好的玩一場‘獵殺遊戲’。
這片無邊無際的廢棄森林濕地公園,長年累月的唯有荒涼與死寂會晝夜不斷地徘徊于密林各處,引發一陣陣彰顯蕭索幽靜的‘窸窣’聲。
一條泥沙遍地、坑坑窪窪、年久失修的黝黑柏油路橫穿這塊綿延至幾百裡的浩瀚林海。
而距離這片莽荒森林最近的鄉野小鎮也需要開車一小時多才能到達。
它僻靜寂寥的十分恰當。
荒林裡,密密麻麻的筆直雲杉和粗壯鐵樹棵棵高聳入雲、郁郁蔥蔥,共同組成這塊足以遮天蔽日的幽深暗林。
層層亭蓋下,各類盤根錯節的樹杈根莖年複一年地儲存下厚厚的黑褐色腐殖層。
沒人會費心猜想這下面究竟埋藏消化掉多少具屍體,又有‘哪些’屍體。更不用說,在密林深處還有一處幾十米深的巨大湖泊。
布蘭特的兩頰飛快湧現兩片潮紅,隐約可見霧白色鼻息逐漸粗重熾熱。
他暗罵一聲:耐心點!冷靜下來。
這次一定要細細地慢慢地用心體味‘狩獵’時的每一寸感受。
哦……是的,還要叫上其他小夥伴……
不想?為什麼?!
布蘭特,别這樣,好兄弟好朋友一定要懂得分享彼此生活樂趣與心愛玩具!
布蘭特,你一向做的很好的……
布蘭特,這類遊戲,人多才好玩嘛!
嘭!——
車内突然響起一聲沉悶微弱的關門聲。
啪嗒——布蘭特被強行打斷遐想,身體猛然一顫!兩顆尖尖虎牙立馬磕碰到腔内軟肉。
閃電般尖銳突兀的刺痛下是全然不知所措的心驚肉跳。
他心裡咯噔一聲,面色灰白,奮力壓下急躁感——未果。
理智在刹那之間被成倍反噬的怨憤所支配,他是個孩子,孩子總會這樣意氣用事。
布蘭特不假思索的撲向側座,同時,口袋裡的匕-首飛快捅出!
……他撲了個空。
一頭栽下去,腦袋用力撞上窗玻璃。
天旋地轉間,這才恍然發覺到——
一路飛馳而來。
表現得安安靜靜、不言不語的端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金發女郎,在他停車思考的這段時間裡不聲不響地下了車。
而他——直到關門聲響起前還沒有察覺到絲毫動靜。
此時此刻。
布蘭特襲擊不成,油然而生的心虛後怕迅速湧上心頭,幹澀的口舌吐不出任何言語。
透過車窗,他看着這位脊背打開、腰闆挺直、好似荒林雲杉的金發女郎筆挺挺的站在敞篷車頭前。
她兩眼發亮,膚色蒼白,秀美靓麗的面貌下透出的異常感越發強烈。
細看女人的五官身形,是那麼的像……
(Fuck,那個從浴室裡逃跑的女人!)
布蘭特倒抽一口涼氣,一股慌亂從劇烈跳動的心髒順着脊椎竄上腦門。
他不由自主的僵在副駕駛座上,似乎正在跟憑空冒出的人類天敵呆在一處。
那樣的驚恐,那樣的危險,卻絲毫動彈不得。
他看不懂女人微笑面具下醞釀的某種情緒,但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無關緊要……隻要看到女人右手緊握的銀白色手木倉就夠了。
“你知道這裡死過人嗎?”
“一個星期前發生的事,你知道的吧?”富江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眼見少年臉色驟變,幾欲開口,便朝他‘噓’了一聲,語氣帶有明晃晃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