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些獄卒醜惡的嘴臉，曦煌并不覺得他們無知，而是覺得他們明明知道自己是在作惡，但是為了喂飽自身的欲望，為了錢為了名為了利，将同胞當成可以獵殺的牲畜，竭盡全力壓榨他們。

有些人的心底知道自己這麼做是錯的，但是他們卻找各種理由将自己的行為變得合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是這樣，“這就是人性”也是這樣。

如果世人皆是如此，那麼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既然浮生若夢，那麼讓所有的生靈當作大夢一場，也不是不可以。

正如是想，曦煌的手镯忽然散發出一股黑氣。

看着這股黑氣，曦煌覺得有些疑惑。她伸手撫摸了一下黑氣，但是黑氣并未消散。

她原本以為這是自己神力，但是她的神力是流光溢彩的星雲，并非是濃重的黑。

就在她覺得古怪的時候，提刑使忽然帶人走到她的牢門前，打開了大門。

曦煌有些驚愕，本以為是他等不及了，沒想到他卻擠出一個笑容，一臉恭敬地說道，“抱歉曦煌姑娘，方才是我多有得罪，請姑娘見諒。”

曦煌一臉疑惑，“什麼情況？”

提刑使擡眸看向曦煌，“我不知道您是白尚書的朋友，您要是白尚書的朋友，您就早說呀，您早早地表明自己的身份，我們就不會産生這些誤會了，我還會恭恭敬敬地将您送出去。”

曦煌冷笑一聲，看提刑使的眼神盡是陰寒和冰冷。

如果她是一個普通人，就可以被冤枉被侵犯被占有，但如果她是一個高官的朋友，就可以被尊重被善待被體面地送走。真是可笑，真是惡心。

可是她能怎麼辦，現在就借用神力教訓他嗎？

首先，神力要用在更最重要的地方。其次，這是他的地盤，這麼多人看着，她不能随便動手。最後，這樣的人太多，她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不值得和這種人斤斤計較。

曦煌勉強一笑，微微眯起的眼睛滿是輕蔑和憤怒。

她拍了拍自己的衣裙，然後大步走出牢房。可是聽着身後囚犯的慘叫聲，曦煌的雙足還是控制不住停了下來。她拽緊拳頭，猶豫了一瞬，然後擡頭看向提刑使，“如果我是男人，絕對不會選擇當官。”

提刑使看向曦煌，“為什麼？”

“因為要做的虧心事太多了呀！”曦煌輕描淡寫地說道，“要得罪的人太多了。雖然那些囚犯也做不了什麼，但是他們的親人朋友呢。萬一遇到一兩個不要命的，就那樣在大街上捅你一刀，那就是一命償一命啊。其次，落在别人手中的把柄太多，遇到想要搞你的，不把你整死，肯定不會罷休的。畢竟，誰會蠢到斬草不除根呢。對了，斬草……除根……”

曦煌微微撅嘴，思考了一瞬，然後歪頭看向提刑使，“提刑使身在官場，應該比我更了解，一旦不小心和某個人産生利益沖突，或者，站錯了隊，迎來的結果，可能是……全家死絕。”

提刑使的臉瞬間沉了下去，但他還是努力保持笑容，再次向曦煌道歉，“抱歉姑娘，如果真的得罪了姑娘，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請姑娘見諒。如果姑娘還是覺得難以消氣，我李某單獨請姑娘喝一杯”

“李大人。”曦煌笑着拍了拍提刑使的肩膀，“你是一個聰明人，我怎麼可能和你斤斤計較嘛。李大人放我離開，我很感激，所以特意叮囑李大人，生活中要處處小心。審問犯人的時候，小心他們奪了武器，沖上來捅你一刀。妻兒出門的時候，也讓他們注意一點，免得有人沖上來複仇。

“畢竟，他們的親人朋友不是傻子，不會不知道他們受人冤枉。對了，還有您的父母，他們那麼大年紀，是經不起任何驚吓的。即便沒有被刺，可能也被吓掉了半條命。還有李大人說的把柄，擁有别人的把柄是好事，可是一定要小心被人滅口。這玩意兒……”

“夠了！”提刑使憤怒地打斷了曦煌，看曦煌的眼神忽然露出兇光，“謝姑娘提醒。”

“李大人，您别那樣看我。”曦煌捂住胸膛，故作一副恐懼的模樣，“我也是好心啊。你想啊，這一次，你抓錯的是白尚書的朋友，下一次，萬一你打死的是張大人的兒子，這可說不準的啊。因為即便我們說出自己的身份，您也不一定相信啊。”

提刑使努力擠出一抹笑容，“多謝姑娘提醒。”

“别客氣。”曦煌笑着擺了擺手，“我隻是希望李大人知道，收益往往伴随着風險，當你做那些有風險的事情時，一定要将枕頭放在花瓶上，處處小心。畢竟，傷害他人的事情做多了，也難免會遭人報複。這大概就是，世人所說的，因果報應。”

提刑使不再言語，臉上也再也擠不出笑容。

送曦煌到大門口的時候，他瞪了曦煌一眼，然後迅速轉身進門，似乎恨不得趕快送走她這個瘟神。

曦煌邁下樓梯，步伐總算輕快了一些，沒想到看見了等在門口的郁離。

郁離大步走向曦煌，然後擡眸看了一眼提刑使離去的背影，問道，“那個提刑使黑着臉送你出來，怎麼，是不情願就這麼放你離開。”

曦煌微微一笑，“怎麼會呢，是我離開的時候，故意惡心了他幾句。”

郁離一臉好奇地看着曦煌，“怎麼惡心的，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