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足了心理準備之後，她才緩緩踏進大門。

行至弄玉的房前，曦煌輕輕地叩了一下房門。

開門的是厚樸，他看見曦煌，疲憊無奈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神采，“小曦，你回來啦。”

曦煌抿嘴一笑，然後點了點頭。

厚樸瞥了一眼曦煌身後空蕩的回廊，“昭然呢，昭然沒跟你回來嗎？還有盛為。”

曦煌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隻能緩緩走進屋内。

不言和解清語都站在弄玉的床前，面色有些凝重。

曦煌大概也猜到了結果是什麼，但她還是抱有一絲僥幸，于是看着解清語問，“怎麼樣？弄玉的病能治嗎？”

解清語緩緩搖頭，“抱歉，她這個病症已到晚期，便是我父親來了，也回天乏術。我給她施了針，暫且保住了她的心肺功能。若不是這幾針，可能她撐不到你回來的。”

看着面色蒼白，氣若遊絲的弄玉。曦煌緊了緊拳頭，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可是一想到弄玉的性命也要保不住了，她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曦煌吸了一口氣，然後撐起一抹笑容走到弄玉的面前。

弄玉滿臉期盼，撐着床鋪，努力睜大雙眼看向曦煌身後，“昭然呢，昭然怎麼沒來呢。”

室内驟然一片死寂，唯剩香爐的燃燒聲慢慢打破沉悶。

曦煌吞了口唾沫，努力緩解喉嚨的酸痛。雖然極力克制，但是她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昭然她，生病了。出不了遠門，所以，沒能來。”

“啊？”弄玉面露訝異，撐住床鋪的雙手也慢慢失了力。她緩緩躺下，臉上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生氣也慢慢散了出去，就如同一塊即将朽爛的槁木。反應過來，她慌忙詢問，“那她生的什麼病，嚴重嗎？我的妝奁上面還有很多首飾，曦煌娘子可以幫我兌成銀票寄回去嗎？”

“不嚴重。”曦煌強忍悲傷，走到弄玉的床前坐下，笑着說，“就是老毛病，哮喘。”

“那就好。”弄玉緩緩點頭，眼眶在病症的磋磨下逐漸變黑，眼珠也在時間的流逝下逐漸變灰。擡眸看向曦煌，雖然她面帶擔憂，控制不住流出一行眼淚，“那她有好好學習雲繡嗎？”

曦煌一想到昭然痛苦慘死的模樣，垂下腦袋，再也控制不住哭出了聲，“很好，很乖，學得很認真，繡得很漂亮……她還叫了我姨娘，還說讓娘親放心，她吃得好穿得暖，生活得很開心。”

“那就好。”弄玉最後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慢慢露出一抹笑容。

她用盡全力抓住曦煌的手，安慰道，“曦煌娘子不要哭，沒見到昭然，也沒關系的，隻要聽到她好，我死而無憾。隻是我命薄，走得太早，以後再也沒辦法照顧她。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曦煌娘子以後，能夠幫我，多，多照看一下昭然。”

曦煌點了點頭，哽咽道，“好。”

弄玉面帶笑容，眼含熱淚，“真的很感謝你，曦煌娘子，真的，感……謝……”

弄玉的餘音就像一抹青煙，在室内纏繞了一圈，然後慢慢消散。

曦煌擡眸看向弄玉的臉，隻見她雙眼半睜着，人已經沒了氣息。

曦煌再也控制不住，緊緊地抓着蓋在弄玉的身上的被子，悲痛垂淚。

不言站在一旁，低聲啜泣，連同厚樸也暗暗落淚。

解清語轉過身去，緩緩走出房間，擡手輕輕地擦拭着臉上的眼淚。

就在此時，回廊上忽然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曦煌回首一看，隻見薛熠帶着一隊人馬沖進屋内，指着曦煌說道，“來人啊，給我抓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