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煌擡起雙手，笑着擦掉眼睛上的眼淚，“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安慰我。”

盛為緩緩搖頭，“是我該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有勇氣去做我想做的事情。遇見小曦之前，我的世界被黑暗籠罩着，即便我沒辦法接受道門的殺戮，但是我也沒有勇氣去改變，有時候甚至沒辦法去承認自己的觀念是正确的。

“衆人皆醉我獨醒這句話說得容易，但是身處這渾濁的人世中，當大家都做這一緻的事情，而你特立獨行，你就會很容易懷疑自己，是不是他們說的才是對的。

“遇見小曦之後，讓我堅定自己的想法，也變得更加勇敢。我如今在做我喜歡的事情，我很開心。你看，玄牝門那麼多金銀珠寶，不用來享樂，用來幫助那些可憐的生命，也會讓人愉悅的。

“雖然父親以前說，你幫吧，即便你幫了别人也不會感激你的，但是我幫别人不是為了獲得别人的感激，而是為了讓自己快樂啊。因此這個錢花出去，對于我來說，就是有意義的。”

曦煌擡頭看向遠方，“以前我誅殺祖尊的時候，祖尊也這麼說，他說你覺得人類會感激你嗎？但是我幫助人類，并不是為了感激啊，我隻是希望那些善良的人能夠生活得好，看見他們好，我就很開心。其實，我能夠理解這個世上很多人為何不敢行善，因為惡的人太多，有時候你幫的人，可能就是害你的人。我作為天神，有很多試錯的成本。可是人不一樣，一旦踏錯，可能就是萬劫不複。”

盛為點了點頭，二人相視一笑，曦煌的情緒也終于平複下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起身走進神堂。

原本是想再看看昭然，可是看着擺放在供桌上的淩女像。

曦煌怒從心起，右手一揮，将神像掀倒在地面上。

隻聽“砰”地一聲響，曦煌垂首看看着摔成兩截的神像，眼神逐漸變得十分陰冷。

她一定會讓淩女亡，但是如今昭然已故，曦煌恐怕很難再從弄玉的身上收集到自尊。

轉身看着躺在竹席上的昭然，小小的身軀，全是觸目驚心的傷痕，曦煌還是難以自抑。

如果昭然還活着就好了，如果昭然還活着，她就可以用夙離的神力改變昭然的命運。

可惜昭然已故，夙離的神力并不能改變死人的命運。

尤其是世上命苦的人還有那麼多，她也沒辦法改變所有人的命運。

老鸨領着掌櫃進門，在确認盛為手中的玉佩的确是昆山玉之後，歡喜得将整個花樓都送給了盛為。

看着老鸨得意的背影，曦煌想到那些被她迫害的孩童，還是有些憤怒，“将這麼珍貴的玉佩送給這種人，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這樣的人，是握不住這麼大一筆的财富的。”盛為擡眸看了一眼跟在老鸨身後的掌櫃，“尤其是，現在這件事，又不隻是她一個人知道。”

二人先将昭然等人的遺體妥善安葬，然後清點了一下回春樓中孩童的數量。

總共四十二個兒童，最大的十二歲，最小的隻有五歲。

曦煌沒想到有特殊嗜好的男人竟然這麼多，她也無法理解他們為何能對幼童産生興趣。

可是見慣了人類物種的多樣性，曦煌覺得，不管以後遇到什麼樣的人，都不足以讓她驚訝。

看着這些孩子迷茫和驚恐的模樣，她抓住其中一個孩子的手，想要安撫他們的情緒，“你們不要怕，姐姐和哥哥不會傷害你們的，以後也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們。姐姐哥哥帶你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以後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敢脫你們的衣服，觸摸你們的身子。”

即便曦煌如此說，有幾個孩子還是控制不住緩緩後退。

曦煌知道信任是很難在短時間内建立起來的，隻能先去雇了十輛馬車，然後将他們送上船。

他們有了歸處，可惜昭然和死去的那兩個孩子已經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回到望京，曦煌讓盛為先回高野安置這些孩子。

可是盛為還是有些不放心曦煌，曦煌笑着看向盛為，“盛為有盛為想做的，我有我需要做的。不管未來出現什麼險阻，都是我需要面對的。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盛為點了點頭，隻能辭别了曦煌。

抵達繡春坊，曦煌站在大門外面，抓了抓衣服的裙邊，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