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蒼公子,好巧好巧。”
歲禾拽着不情不願的拂淵,從角樓房頂躍下。繞行一圈,假裝在逛街,偶遇祈蒼。
他背上的四個鬼魂姐姐還在,她很想幫祈蒼解決掉,看着怪滲人的,可現在不是時候。
“老闆也在啊。”歲禾假笑,想通過客棧老闆混進八角樓。
“好巧。”祈蒼作揖,禮貌回複。
冷冰冰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沒往拂淵身上看。拂淵亦然。
歲禾聽樂儒提起過,他們以前是好友。好奇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量不停。
“你們小兩口到是悠閑,本來想請你們幫忙擡轎子,結果一大清早就沒了人影。”
客棧老闆搖着蒲扇,幽怨道。
他身旁的卓老頭聞聲回頭,一眼鎖定拂淵,大為歡喜。正欲說話,紅漆大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一群丫鬟婆子将一身喜服,一匣子首飾交給怯生生,矗立在大黑花轎前的元若。
她全數收下,躬身行禮後,被推搡進黑色喜轎。
轎門半人高,裡面黑沉似淵。彎腰進去,一輩子都得陷在深淵,彎腰低頭。可轎子外面裝花點珠,像花哨的棺材,人人豔羨。
較為年長的婆子對着紅漆大門外的衆人,不滿地吼道:“還不快些将新娘擡走!誤了拜堂吉時,九顆腦袋都不夠你們掉!”
歲禾環視一圈角樓,沒有張燈結彩,喜氣洋洋。跟她粗糙的成婚儀式,有的一比。
“我們沒得到家神同意,進不去。”客棧老闆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婆子輕啐一口,從袖中掏出黑色琉璃盞。揭開纏有血色紗布的盞蓋,五簇黑色火焰,嗖地一聲鑽進了歲禾等人的額間。
陰陽魚圖案,伴随輕微刺痛,在衆人額間一閃而過。
歲禾摸了摸額頭感慨,很好,入場機會手到擒來。
“起轎。”
客棧老闆毫不客氣地指揮,歲禾他們将花轎擡回客棧。
“讓小姑娘擡轎,倒也好意思。”
拂淵吐槽,暗沉的眼眸直勾勾盯住喜轎前面,搖蒲扇優哉遊哉的客棧老闆,似在斥責他不懂事。
“我沒事。”歲禾無所謂地看拂淵一眼,就算讓她一個人擡轎,她也擡得起來,“我能行。”
拂淵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客棧老闆笑呵呵地看向身後的兩人,此時他們正好經過八角樓側門。一群身着男裝的女小厮,擡着一具屍體,匆匆忙忙往火燒屍體的祭壇趕。
兩隊人擦肩而過。
他們都走的很快,帶起一陣涼飕飕的冷風。吹開屍體上的白布,白布下是濃妝豔抹,衣不蔽體的青霜。
“真不經玩,一晚上都沒堅持住。”
擡屍小厮的抱怨聲,像蒼蠅一般在歲禾耳邊嗡嗡響。
她打眼一看,隻見青霜白花花的脖頸上,有燒焦的痕迹。
歲禾不免想起昨夜青霜得救後,眼中激動含星的模樣。暗暗搖頭,驚覺莫非焦人是鎮主搞的鬼?
可紙人鎮最後的結局不是全滅,焦人怎會又出現在桃河?
歲禾掂掂手中轎杆,心中疑窦叢生。
八角樓與客棧距離不遠,一路上不僅沒有來慶祝鬧喜的人,就連路邊攤販都比往日少一些。
冷清似出殡。
高高升起的太陽也躲進雲層,金光萬丈的小鎮陡然間,陰沉如墳地。
待花轎回了客棧,元若被小厮關進屋子梳妝打扮。街邊才恢複了往日的熱鬧,繁盛。
太陽也重新露面,金光普照大地。
凡人行萬事前,天地會用各種方式給出提示,預示好壞。方才一切迹象皆為壞果,最崇拜風水的凡人怎麼沒有反應?
“今天不像是個吉祥日子。”
歲禾抿着深綠色茶水,意有所指地看向,蹲在天井裡歇氣的客棧老闆。
他身上深藍色粗螞衣,洗的發白。半黑半白的頭發紮成個丸子,懸在頭頂。頗有種仙風道骨的意味。
“咦?”歲禾歪歪腦袋,總覺眼前的人很眼熟,“你是昨日賣蒲扇的老伯?”
“紙閻王娶親,能選個啥吉祥日子。”客棧老闆撐着膝蓋起身,像看傻子一樣觑一眼歲禾,“你莫不是才認出來?”
“呃……”
昨日燭火昏暗,歲禾又一心撲在紙閻王身上,哪兒注意到其他的。
“紙閻王到底是何物?鎮民好像對它又敬又怕的。”,歲禾放下茶杯,使勁套話,“酒鋪還不來人,接走喜轎裡的姑娘嗎?”
話落,她就坐長凳時,故意壓住拂淵的衣角。
他撥動手中茶杯,不甚在意。偶爾點頭回應,與祈蒼坐在一條長凳的卓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