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嗎?”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沖出冰原,已至田野的債鬼。鉚足了勁兒襲向端站在黑雲之上,靜默不語卻難掩怒氣的雷神。
金色雷電若隐若現,遍布雷神周身。劍氣來襲,噼裡啪啦的金雷凝聚成,萬柄滋滋作響的雷劍。
它們聲勢大,神威浩浩。
卻在無格劍氣下堅持不過眨眼,便寸寸破碎。
不對!
雷神周身的衍生雷,不該如此力弱。
歲禾動念間,有微風拂面似無形巧手,解開她蒙在雙眼的白紗。眯眼細看向近在咫尺的雷神,驚覺他無有神格,早已是強弩之末。
周身金雷神氣,不過是從信徒燈盞中吸收來念力,将其化為餘威。
聯想到可觀兩地的天裂,歲禾明白,雷神想用他的死,來徹底坐穩真神之罪名。
既如此,歲禾偏不如他的意。
偏要将他的陰謀公之于衆!
在平滑劍尖攻破金雷,觸及到雷神咽喉時,向下轉腕。不顧念身體收回,吞吃掉大部分神力,借轉劍沖勁旋身刺向天裂。
有鏡碎聲傳來。
這次不周山所有人,清楚完整地瞧見,七神石像正在産生債鬼。
“坊間流傳的黑皮書莫不是真的?”有歲禾串通連曦,提前安排好的凡兵大喊,“債鬼是那萬萬人所化!”
一聲出,百人應。
誰都沒有料想到此情況。
包括歲禾,她原本隻想給七神也扣上莫須有罪名。不曾想,一語成谶。
債鬼和七神竟真的有關系。
遂,沒再管離恨天打起來的四族。
閃身到雷神背後,猛地一腳将這具空殼子踹到不周山山巅,足以讓每一人看清。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她的腳踩上雷神之背,“接下來請欣賞,雷神以殘軀赴死,栽贓歲禾居心叵測的好戲碼。”
山下山中厮殺搏鬥聲中,響起更為響亮的唏噓聲。
認為丢何都不能丢面子的雷神,怒而暴起。用出最後一點,維持高大形象中看不中用的神力,震開脊背之髒腳。
正欲要開口說話,連吐三大口血,身體開始消散。
“……奸人手段……”他逼近歲禾,“無有天敵者,唯真神是也。三界之内,八荒之中,沒有當權者可容得下你。”
“真神呼吸間可吸收天地靈氣,若不是你行走坐卧,皆在強占靈氣。我仙,人兩族怎麼有因靈氣吸收不足,渡雷劫慘死之萬萬輩!
妖魔兩族地界怎會遍布不毛之地,他們怎會因食物資源不足,來攻打仙,人兩族?四族之間怎會交惡?”
古闆面龐帶着深重偏見與滿眼嫉妒。
歲禾嗤笑,風雪擦臉過去,涼進心裡。
“依你言,我呼吸都是在殺人?”
她眸中酸澀,從未想到被人憎恨的理由會是這般……牽強附會,無厘頭……
“臨了臨了還想引導權貴者,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嗎?”歲禾指尖有神力流動,雷神與她對話,三界唯有無虞不可聞。
“本神之意,若你執意曲解,就随你吧。”雷神雙手合十,阖眼等待歸西。
“所以……”歲禾摳破掌心,用疼痛來壓制仇恨,換回理智,“心懷天下的雷神,甯願說些冠冕堂皇的廢話,也不願告訴大家,因七神而生的債鬼要如何解決嗎?”
“那可不太行呢?”
她用神力幫雷神堪堪維持住,馬上就要化灰消散的身體。
雷神屬實沒料想到,曾經最愛意氣用事的人,如今竟也學會三思而行。
“反正我之神力是從你們手中剝削而來,我不介意和你在此拖耗。”
歲禾想笑出陰險狠辣的滋味,可眸中悲傷之色太濃。
笑容很苦。
山腳下盡己所能,多殺謝兇狠債鬼的拂淵,遙遙瞧望眼山巅人,居然濕了眼眶。
為何?為何他的歲禾要遭受這些?
思忖間,殺債鬼知招式,更加狠辣。
忍冬,明羨之等人亦然。原本還在責怪歲禾混賬的常生,微微歎氣心道:胡鬧便胡鬧吧,她尚有擅後之力。
雷神唉聲歎氣地搖頭,“真神何必如此栽贓?”
“罷了罷了。”他自以為地釋然一笑,“七神石像被怨氣纏身,唯有信徒燃燈可解。”
言落,天上,水裡,神廟中,為七神燃起之燈,數不勝數。
七神石像果然散滅成渣,債鬼停止跑出,而跑出的部分債鬼也轟然消散。
歲禾在雷神看到一切前撤回神力,更加堅信信徒燈決計有旁之作用。
或許,她可以利用它消除罪神山的怨咒。
她傲然站立在山巅,掃眼邊感念七神,邊攻打債鬼的人群,與無虞對上視線。兩人同時捏訣念咒,刹那間虛空扭轉,不周山除開債鬼之外,所有人都被扭送罪神山内部。
“哥哥去看好戲嗎?”歲禾損耗太多,忍着吐血的沖動,掠到無虞身邊,強行擠出一個笑容,“去了回來我有驚喜給你。”
“好!”
無虞心情愉悅,轉眼消失不見。
歲禾順道将拂淵他們扭送進去,主要是怕被拂淵他們罵。
另一方面,如此她才可以全權處理溜進三界的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