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湜險些都忘了,易承簡還在鎖靈囊裡邊。
側方的金蓮屏掩得并不實,若隐若現能夠看見外面擱置衣物的架子,挂在一角的鎖靈囊發着細微的光,微微顫動着,那一點簌簌抖動的光點穿過屏風上的蓮花花蕊,宛如在風中搖曳。
薛湜愣了下神,伸手隔空将鎖靈囊抓過來,揚手将窗子狹開一條縫,将其從那丢了出去。
果不其然,一條投影現在窗紙上,易承簡側對着窗子。
薛湜扭頭看了一眼,又将手放回浴桶裡泡着,聲音從氤氲水汽中飄到窗戶外:“閣下這便離開了?”
那人還是側立着,身影拉的很長,凄冷冷投在窗紙上像是月光下孤立的樹影。
不過這種奇異的感覺隻出現了一瞬,薛湜看見那人微不可察揚了下頭,随之聲音傳來:“嗯。”
“後會無期。”話剛落音,薛湜立馬回道。說罷,将濕淋淋的手在空中揚了兩下,也不管對方能不能看見。
四個字還沒完全落定呢,窗外的人影咻地就消失了,窗紙上隻剩下外叢叢矮竹的投影,葉片由于靈力的波動擠擠擦擦發着顫。
于是薛湜又将頭扭了回來,半阖着眼,靠在浴桶上。
卻沒成想有人忽然叩門,短快輕巧但不顯急促,随之一道輕脆脆的女聲傳了進來:“薛道長!我家少爺讓我來給您送藥!”
薛湜應下,木門吱呀一聲打開,接着一個女孩子站在了屏風外,又出聲詢問:“需要我幫道長上藥嗎?”
薛湜擡了下胳膊,上面完好如初,絲毫沒有受傷的痕迹。賈日盈可能是在畫中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傷口,雖然說出畫一瞬已經轉換了身體,但可能還是擔心連帶着傷口也會轉移,于是差人送了傷藥過來。
但現下也用不着,于是薛湜回道:“你擱在外面吧,我沐浴好了自己上,多謝。”
“好的呀!”聞言那道紮着雙髻的身影便半蹦着遠了,而後那活潑的聲音又傳過來:“我就放在外面的梳妝櫃上啦!”
薛湜嗯了一聲,門響,那姑娘出門去了。
沐浴完出來後一輪冷冷的月亮已經升上來了。回廊上點着描畫八角燈,偶爾從那燈垂下的紅色穗子下行過一行仆從,手中端着的是杯盞蔬果一類的東西。
薛湜穿過回廊,打算去找關曦,繞過假山,見關曦靠在一塊石頭上擦劍,劍光微寒,反了一小團月光在她臉上,腦後的紅色綢子一條被風吹到了肩頭上。
薛湜放輕腳步,從後面慢慢靠過去,手指一捏,将那縷紅綢給撥回後面去,半開玩笑:“您在這躲什麼清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