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再醒來是在一個房間裡。
環視了眼房間的陳設,簡單得可以說是啥都沒有,過慣少爺生活的南星撇撇嘴,不免有點嫌棄寒酸。
床闆也硬得很。
他坐起身,起身動作卻遲滞得很,想往下墜。
身體不對勁。
一摸額頭,燙的吓人。
南星現在對自己的身份和身處的世界一無所知,但還是得去買藥。
這樣孤立無援自食其力的日子,養尊處優的小少爺還是第一次過。
有點想祁天了。
他拖着病體開了房門,卻發現客廳有人。
出于好奇,南星下意識躲着觀察起來。
立在沙發背後的兩個人離的間距很短,已經越過了正常的社交界限,且有越來越近的趨勢,看上去比較親密。
南星開門的聲音很輕,兩個人都沒聽到。
從南星的角度望過去,高個男生隻露個側臉,現出幾分冷意的矜傲清貴,一看就身份非同尋常,高不可攀。
而矮了半個頭的男生則露出了全貌,是張作為男生來說過于漂亮的臉,烏黑瞳仁看人時帶點天真的味道,笑起來更是純稚無辜,可他接下來說的話做的事都十分大膽。
“容斐哥哥,我是真的喜歡你,”說完這句話,漂亮男生踮起腳尖,飽滿紅潤的嘴唇也微微撅着,竟是索吻的姿勢。
容斐卻一把推開他,聲音也冷,“宋甯知,知點羞。”
被這樣無情推開,宋甯知癟了癟嘴,委屈的神情出現在他臉上竟絲毫不違和,還多了幾分連女生都要自愧不如的楚楚風緻。
可惜容斐不看他一眼,回了自己的房間。
宋甯知盯着緊閉的房門,剛剛的可憐神态眨眼消失不見,眼底還殘留丁點水色,卻又勾起一個笑容,跟之前的笑不太一樣,竟能從天真裡瞧出惡劣來。
宋甯知轉過臉,注意到南星房間的門把手在動,臉上笑容一僵,眼神瞬間變兇。
南星剛剛意識到自己好像偷聽到了不得了的事,他和容斐的房間在一邊,容斐轉身往這邊走時,他眼疾手快地掩上門,等聽到關門聲才再次拉開。
走出去就直直對上宋甯知的眼神,模樣漂亮的男生惱恨地瞪一眼不合時宜出現的他。
南星不在意他的遷怒,因為他不想病死。
經過宋甯知身旁,南星猝不及防地被一隻手推倒,尾椎骨磕在地上傳來陣痛。
宋甯知盯着自己的手,他好像沒怎麼用力。
其實不怪宋甯知,南星正在發燒的身體疲軟無力,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将他掀倒。
南星跌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委屈地想哭,但他硬生生忍住了,不敢暴露自己本來的性子,引人懷疑。
宋甯知目露嫌棄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南星,大熱的天,還用長袖長褲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厚厚的額發,戴着口罩,一點面目都看不到。
他這一摔,一直戴着的黑框眼鏡被甩了出去。
南星眼前的世界突然模糊一片,他還不适應突然變成高度近視,疑惑幾秒鐘才去找眼鏡。
居高臨下的宋甯知瞥到他的睫毛很長很密,眼尾處還泛着紅,下一瞬南星戴上眼鏡,鏡片後面的景象發生變形,宋甯知又覺得剛剛隻是錯覺,語氣不善道,“書呆子!剛剛我跟容斐說的話你是不是都偷聽到了?你要是敢說出去你就死定了,聽到沒?”
南星喉嚨作痛,他不知道原主是怎麼應對這種情況的,也不想眼前人一直揪着不放,立馬将自己撇出去,“我什麼都沒聽到。”
宋甯知其實并不指望南星回應他,他們都知道這個室友整天陰森森的不說話,打扮又土,活得像塊陰影。
這還是入住宿舍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聽見南星開口。
别說,雖然聲音有點啞,但這書呆子聲線還挺好聽的,跟灰撲撲的外形毫不相幹。
宋甯知哼了一聲,“沒聽到最好。”
南星手腳酸軟無力,站起來異常艱難,既然已經交代清楚他也沒必要留在這,繼續往門口走。
宋甯知一個跨步,攔住他的去路。
南星不解地望向他,宋甯知微擡下巴,模樣驕矜又漂亮,“說讓你走了嗎?”
南星不覺得自己的去留需要人同意,要換作之前,少爺脾氣早發作了,現在迫于形勢隻能忍氣吞聲,想從他身邊繞過去,這般無視行徑自然惹惱了宋甯知,他将手伸出來,攔人的意圖更明顯,“去哪兒?”
這就顯得有些不依不撓了。
南星皺眉,眼前情形跟他想息事甯人的初衷相去甚遠,初來乍到,便遇到最棘手的人,發燒的腦袋慢幾拍,呆立在原地,繼而生出幾分不知如何是好的茫然無措。
見眼前的少年又不說話了,宋甯知更氣,“既然不是啞巴,平時怎麼不說話?”
原來是這裡出錯了,原主不怎麼講話,南星心中暗惱,早知道剛剛就不作聲了,他低下頭,更不想理氣頭上的宋甯知。
宋甯知那張面孔生起氣來也不損他的漂亮,反而眼神奕奕,眼裡的光閃動,很快被疑惑替代,他不該生氣的,尤其面對的是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