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仙尊……在這些百姓口中像是個無所不能普濟衆生的大善人。”沈彥看着那雕像,無端的覺得哪裡不太對。作為風靈門的修士,對于幽天宮宮主黎星月此人,他也曾聽過一些關于對方的傳聞,死在他手裡的修真者可不少。
每每提及這位仙君,宗門内的長輩也都是咬牙切齒稱他絕非善類,告誡他少去招惹。與周決以及雲洲這些百姓口中的完完全全就是兩個人。
“那是自然。”見對方質疑自家師尊的為人,周決面露不快,“不僅如此,師尊他也不像那些将凡人視作草芥随意打殺的修士,反而會收他們入門,教他們仙法傍身。幽天宮中的弟子大都是沒什麼修仙天賦的凡人。”
修真界與凡間一直都泾渭分明,那些仙門世家大都圈地而居,凡人如果不是天降機緣,恐怕窮極一生也摸不到修真之道的邊緣。
世人皆求長生,但長生也分階級,不是誰都能求得來。
沈彥聞言,也沒再多說什麼。
周決其人相比于劍修更像是凡間的劍客,有股子俠氣,作為朋友也非常講義氣,為人卻多少有些一根筋,旁人說不得他師父一句壞話,但凡被他聽到,都要提着劍跟人争辯許久。
“我隻信我親眼所見。”周決摩挲着手中那與自己師父全然兩模兩樣的木雕,“當年我所在的村子被惡人屠了個一幹二淨,是師尊把我救了出來,收我為徒,引我入修真之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他身邊,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
他轉頭望向窗外隐沒入雲層的雲幽山,加重了語氣:“我不信那些外人說的,一個字也不信。”
恰在此時,一隻紙鶴翩跹落在窗邊,周決見了,臉上表情頓時舒展開來。他打開紙鶴看了眼,上面隻寫一個字:回。
周決站起身在桌上放下茶錢,朝自己好友道别:“師尊召我過去,沈兄,我就先告辭了。若有你弟弟的消息,我會盡快告知于你。”
說罷,也不等沈彥多作挽留,便轉身出了茶樓,召出一柄古樸木劍禦劍前往雲幽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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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是……什麼?”
“……是……屍體。”
“竟然會有這麼多……那蛇妖果然藏身在此處!”
“噓……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幾個村民舉着火把在陰暗的洞窟中行走,腳下是厚厚堆摞在一起的白骨,每踩上去便會傳來“吱嘎吱嘎”令人牙酸的聲音,幽深的蛇窟内彌漫着一股難聞的腐臭味。
在洞穴更深處,傳來什麼人窸窸窣窣在吃東西的聲音。
村民按捺住恐懼,往更深處行進。
到了那蛇窟最深處,他們終于見到了那聲音的來源。
那是個年幼的孩子,約莫五六歲,許是餓得狠了,正趴在一堆血肉上啃食,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停下原先的動作,轉身看向村民。
紅色異瞳在火光下像是一雙怪異的蛇眼,陰冷,詭谲,令人不寒而栗。他依依不舍的咬下一塊血肉銜在口中,又如蛇一般爬行着縮回陰暗潮濕的角落裡,一臉警惕的注視着眼前的幾位不速之客。
“那是……”見到那孩子詭異的蛇瞳,村民們驚恐不已,看向最前方的壯碩男人,“村長,那不是你老婆生的那個蛇眼小孩嗎,你不是已經把他祭給上仙了?他沒死?”
男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呸了一聲,“什麼我的小孩!我怎麼可能養出這種東西!肯定是那賤人背着我做了什麼,我當時讓那賤人動手殺了他,她沒肯照辦,我就把他們一起扔河裡了。沒想到那女人死了,這鬼玩意倒是活下來了!”
“他果然是蛇妖轉世!當時就該直接殺了他!”
有人猶豫着說:“可是……那隻是個孩子……”
“孩子?!”另一個方臉男人舉起柴刀指向那蛇眼孩童原先吃東西的地方,怒道:“你沒看見他剛才吃的是什麼嗎!”
另外幾人這才注意到那孩子嘴裡叼着的東西,紛紛倒吸一口涼氣。也不再猶豫,拿出各自的武器,準備将這食人的蛇妖殺死。
正在此時,原先警覺盯着他們的孩子卻突然歡快的叫了一聲,“娘親!”
為首的男人聞言愣了一下,他母親的屍體早已浮上河岸,被自己親手焚燒殆盡,既然如此,那他口中喊的“娘親”又會是什麼?
随着一陣低沉的窸窣聲響起,一種無形的緊張感彌漫在空氣中,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黑暗中悄然逼近。
未等幾人反應過來,一條黑色巨蛇猶如一道閃電般從黑暗中竄出,黑色的鱗片在微弱的火光中泛出詭異的光澤。
“快!别讓它靠近!”一個聲音尖銳的響起。
幾個村民這才反應過來,拿起自己的武器朝着巨蛇的腦袋砸去。然而巨蛇卻絲毫不受這些微薄攻擊的影響,反而愈發狂暴。它猛烈扭動着身體,宛如一根鋼索,轉瞬間便将兩個村民纏在一起,粗大的身軀如同絞索一般勒緊,發出骨骼被勒斷的脆響,那兩個村民從中傳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見到這一幕,其他村民都不敢再上前,但出口被巨蛇擋住,他們無處可逃,最後隻得拼命一起往出口處沖去。
很快,那幾個村民也成了蛇窟中的新屍體,隻一個村民趁亂逃了出去。
巨蛇也沒有再追出去,隻是咬碎了那幾個村民的腦袋,安撫着受驚的孩子。
“娘。”孩子見那些外來者都被殺死,咯咯笑了起來,随後貼在巨蛇的身邊,親昵的蹭着她,“娘親……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