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外,是仿A姐的聲音:“小弟,你初中同學在樓下找你。”
我和小A道别。
小A和幾個關系近的同學去了縣城聚餐。這幫兄弟每年都要聚一次。
正月初六,有大爺爺的孫子結婚。他們是在自家院子裡辦的,約有十五桌。
新娘子有點胖,但村裡人總說胖女孩子好生養。這兩人是媒人介紹,交往了半年就定日子了。
我們仨兒跟着奶奶過來的 。
奶奶爺爺原本和我們住在一起,自從爸爸娶了俞姨,奶奶爺爺就搬到了前面一公裡遠新蓋的土房子住。
奶奶的背佗得厲害,牙齒脫落了很多顆。根根白發似乎可以數得清。老人講起話來不太利落。雖然她和爺爺都沒有對我很好過,我以前也埋怨過他們,但是長大後,看到他們的蒼桑無能為力,我有滿滿的不忍和不舍。
奶奶看着喜慶的新娘子喃喃道:“啥時候也能看到小囡子穿着這樣好看的衣服結婚啊?”
我看着她滿臉被歲月年輪碾壓留下的紋路,奶奶混濁暗淡的眼睛變得一絲清明:“一定要找個有錢人的好婆家。這樣以後才能不吃苦。”
我:“嗯”了一聲。
奶奶露出年輕人一樣欣慰的笑。
在走得前一天晚上,我的内心充斥着幾天以來慢慢積聚起來的難以消解的巨大悲恸和無邊的寂寞。我隻眼睜睜遙望窗外明晃晃圓圓的月亮,不願就這樣睡着。似乎一閉眼就少了和生養我地方的相伴時刻。
我走得那天,小二說:“姐,我會經常打你電話的。”小大倒是一聲不吭。
小大和小二都是不太善于說出外放活潑孩子一樣“我不願意你走”的直白話語。
我知道他們心裡肯定很舍不得。但是為了各自的未來,我們需要分開,這是生活的必修課。
離别的時候,“好好照顧自己”、“不用省吃儉用”等經典台詞永遠不會落伍。
在大巴駛過出口之際,我在車站廣場的煎餅攤處看到一抹身影。
獨獨煞雙手插褲兜,抿緊唇,眼神聚焦在我的車子,靜靜得看着它加速駛離。
小A是在我到校的第二天返京的。
我從肯德基剛做完兼職,就在冷風的門口看到他。他圍着流蘇羊絨巾,穿着不太厚的修身大呢子。
“親愛的,你不冷嘛?”
“不冷。”
“你的抗寒能力真強!我覺得自己穿成粽子還非常冷。”
我哈出一口氣驅避手心的寒氣。
小A把我的一隻手放在他兜裡。暖和和的,就像熱水袋。
我們穿過斑馬線,漫步前行。
現在的北京還有點空和寂寥。
我們去看了一場電影。
結束後,我們在旅館裡做|愛,他的呼吸或急促或輕緩。
他像是一個引舞者,我跟着他在翩翩起舞。
我看着他眉清目秀的容顔,心裡總是一陣不可思議。
他的手輕柔得撫摸我的臉:“我好像有點想你。”
“我也是。”
我想這是最真實的話語,不是特别想念,但也是不可忽略的思戀。
“我開學後要去台灣交流訪學。”
“嗯。”
他真的送了一個禮物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