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見我領了兩個弟弟回來,差點沒給房梁掀了。
“大子老師都打點電話過來了,人家成績好的都沒請假,你做姐姐的倒好,這兩成績跟不上的,不僅不督促他們,還幫他們請假帶出去玩,見一面不就得了。做什麼要請假,見到了又怎樣,也不多塊肉也不少塊肉。”
俞姨等爸訓得差不多了,才上前裝腔作勢的勸上幾句:“好了好了,孩子想弟弟了,而且回來也就回來了吧。”
我更意外的是從浴房出來的人。
他怎麼在家?
晚飯時,我幫俞姨打下手。
現在家裡有時會用草鍋,我燒火,她炒菜。
我專注的盯着火。
俞姨突然說:“曉雯啊,你也快大四了,實習找得怎麼樣?”
“還在找。”
她絮絮叨叨繼續往下去說:“你知道住在最後排那個孫婧嘛,呀,那可不得了啊!”
“前一個月帶着一個男人回來了,那車子不得了,全鎮人眼睛都直了。那姑娘大紅妝,身上一身名牌,聽說上萬呐。”
火苗“滋”得脆響,幹木條斷裂。
“聽說那男的是在廣東開廠子的,這是麻雀變鳳凰,全家跟着享受啊。”
“不過人長得醜一點兒了,年紀也大,都快做爹的歲數了吧。”
一股股濃烈的煙味菜味嗆鼻而來。
俞姨幹咳一聲,左手揮揮:“現在啊男人隻管有錢,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哎,這爍爍啊,我可着急死了。”
他為什麼回來,我當然不會問他們。要不然會顯得自己很在意。
“這也快出校門了,工作也不知定哪裡了,問他也不開口,愁死我了。”
她似是恍然大悟:“诶,曉雯啊,你幫我問問他,你們同齡人總會搭上話的。”
要被刺探口風的人就在門框下。
俞姨連連咳嗽幾聲,然後親昵的喚他:“爍爍啊,咋啦?”
俞爍悶聲不響的邁步到碗櫃處,打開,取出玻璃杯。
俞姨小心翼翼避開點距離,時不時瞄他幾眼。他不緊不慢的洗淨,甩數次,卸下瓶蓋,搭在把手上,傾斜瓶身,水流慢慢流出來,還有飄然的霧氣。
我的目光不經意掃過去。他的垂落的發絲蓋住了全部,隻露出一個漂亮的下颔和唇。
小二哭着鼻子闖進來。見了俞姨,又努力憋住哭聲。
他粘在我的身上委屈的似要擠進我懷裡。
獨獨煞一手握住杯身往外走,好像一瞬間有瞥向我們。
興許是我看走眼了。
俞姨粗着嗓門說:“是不是不寫作業被你爸訓了啊。”
小二被說中心思,更加朝我身上馕。
俞姨歎口氣:“小二,你也是大男孩了,該懂事了,現在不好好學習,以後喝西北風啊,你姐嫁個有錢的還好,關鍵是有錢人不好找啊,以後你還得靠你自己。”
小二緊抿唇,神色灰拜,腦袋差點丢進塵埃裡。
我抱緊他到懷裡,他的眼裡冒出幾滴淚跌落到我手面上。
我的怒火沖到了頭頂蓋,顫抖的聲音說:“俞姨,我弟弟的事情我會把關的。小孩子天性愛玩,适當娛樂也是可以的。”
俞姨沒料到我會大聲對她講話,感覺被晚輩博了面子,也是心有不悅,語氣也更加不善:“誰不愛玩,村裡人隻能靠讀書才能出人頭地,你以為我想唠叨嗎?我這是為他好,你幫他一時,還能照顧得了一輩子嗎!你要是找個有錢人還行,關鍵是能找到嗎!光聽好話有什麼用,還不得要過日子。”
她講得都對,講得都有道理。
火還在繼續燃燒。
我的心境就如這團火。我氣不過,氣她,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