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帶着小大和小二去捉知了。走到半路,才發現白袋子破了一個洞。
我讓他們在路邊等我,自己一人折回家。
推開大院的門,一眼就注意到二樓。
日照強,那煙霧很淡。
他的肘部支在陽台處。
煙頭燃盡的煙蒂奄奄一息的與本體分割,直至風一輕撥,就墜落下去。
其實,我有點搞不懂他。
人似乎從未紮根在這片土地上,飄忽不定,慵懶懈怠。
時間在他的指尖也就是單純的時間而已。
我一股腦鑽進廚房取了五隻塑料袋就往外走。
他不是個老老實實的學生。
直到傍晚,我們仨兒才滿載而歸。
他已經離開了那一小方寸的陽台。院子裡的水泥地面上也不見煙屑殘渣。
其實,最起碼他是一個愛幹淨的家夥。
逮知了是我們的樂趣之一。
會有同鎮的小朋友把它燒烤吃。
小二把知了放飛到大廳裡。蟬兒釘在牆壁上,蟬鳴就如師傅焊接金屬塊兒發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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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暫停思維的發散,悄聲往樓梯口走,“吱呀”一聲,是古舊的木制門移動摩擦産生的聲音。
我的魂魄又差點吓出來。手機也欲要摔出去。
我反捏緊手機殼,光線影照在地上。
我順勢望去。
黑色是最好的保護色。
我們互相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是仍能辨析他在瞧我。
凝重的氛圍讓人窒息。
沉默不講話是他最擅長的事。相比而言,尬聊我還是會些的。
我恰要開口。
他走了兩小步,“啪嗒”一聲。
鎢絲積聚的熱量瞬間轉為光能灑下四面八方。
我本能閉上眼等适應了才緩緩睜開。
我們的目光再次彙聚到一條線上。
他哪怕不是妖怪,我照舊倉皇。我頂着壓力繼續完成自己體貼人心的開場白。
“你還沒休息呐?”
他沒回答我的問題,倒是奇怪的問了一句:“還不舒服嗎?”
他怎麼知道我不舒服?不過,應該沒以為我來了姨媽吧。
等意識到左手滑絲軟綿的東西時,我就“呵呵哒”了:蘇菲,舒适你的心扉。
女性在不熟悉的異性面前都不太好意思大談這種私密的話題。
整個青春期購買棉巾的過程就是在上演一部無間道戲。
猶記得青春期的時候,每次站在學校超市的貨架旁都要非常确定周圍沒人才迅疾随便擇一包裝在黑色袋子裡。
當時,對衛生棉的牌子也沒什麼概念。就是一定要買最便宜的。
可是太顧及臉面了。不敢滞留太長時間去挑選最合适的價碼。有一次居然無心拿了最昂貴的。
抵達門口的櫃台又是另一道身心與□□的煎熬。
當觀察有人在排隊時,就裝作還要購買其他物品的樣子悠悠得四處閑逛。
終是再次笃定門旁無人,才膽戰驚心的邁過去。
遇到不是大叔值班時,心就要飛起。
有一次撞到是他守店,當真崩潰到邊緣。我把藏在袖口與書包縫隙的黑袋子展開給他瞅。
他的眼神麻木:“同學,看不清楚。”
我的肚子裡肉肯定是被煎成了無數塊排骨。我隻得把袋子拉開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