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隊人分道揚镳。
賈想攀過碎石,粘膩的汁液糊了他剛剛擦淨的手心,前方是咎語山靈巧的身影。
許是賈想的态度過于決絕,勾起了咎語山的興趣,坦言也要加入他們。
有咎語山的加入是好事,她給祝千齡留了印,可做領路。
身為西沙的繼承者,咎語山總有各類保命的秘術,即使難以調動靈力,她也能随機應變,例如她給祝千齡留下的印記,便是她的一招絕學。
咎語山眯着眼,意味不明道:“我原以為隻是公子與那仙童關系深厚,未曾想,我們陳仙長也與他頗有緣分。”
陳樂行攥緊拳頭,眼眸中閃過一抹晦澀的光,被霧氣掩蓋。
他們拐進溪流穿過的暗道裡,腳步聲回蕩在通道中,靜得有些駭人。
賈想冷淡道:“帶好路,别回頭。”
被怼了,咎語山也沒拉下臉,她天生就是愛笑的模樣,轉過身又繼續帶路。
隻是她嘴裡還叨叨:“啊呀,公子,要我說,侍童嘛,貼身的人兒,還是留個印比較穩妥。”
“免得被别人觊觎,”咎語山若有所指地睜開眼,下垂的眼角微勾,“那就落不得勁了。”
留印?賈想木着臉。
留印在他和祝千齡之間,就是一件倒反天罡的事情。
自從在太歲裡泡過一遭後,賈想的靈脈有所疏通,他暗中拈來一縷靈力,逼入咒印裡,但過了許久,咒印也沒有反應。
賈想忽地心驚。
【系統?】賈想小心翼翼地問出自己的猜測,【我身上的血印……還在嗎?】
系統一闆一眼道:【宿主,你身上已經沒有反派祝千齡的靈力存留。】
一瞬間,賈想就明白了這句話的背後含義。
許是吞食了太歲的緣故,或是祝千齡那半大的孩子對咒印還不熟稔,賈想最想去除的血咒就無聲無息地化解了。
賈想眼眸半垂。
不知是該歡喜擺脫了主仆印記,還是該悲哀他沒有理由把祝千齡繼續留在身邊。
系統察覺到賈想的失落,欣喜若狂:【宿主,您終于有了攻略反派祝千齡的覺悟嗎?】
賈想否認:【我不會攻略。】
廢話,攻略什麼?
攻略成功了回現實繼續當牛做馬?比起攻略反派,原主的劇情殺才是迫在眉睫的要事。
但這并不妨礙系統覺得時機成熟,它勢必要給宿主做一番思想工作。
【宿主,你想想,你的感化值已經遙遙領先,說不定很快,你就能把反派感化成功了!】
賈想捏着自己的喉結,心中空落落的,腦海中系統的勸說聲和緊窟咒似的,攪得他更加心煩意亂。
擡眼見陳樂行腰際搖晃的吊墜,一股無名火又燒到心頭。
他一字一頓地強調:【你、在、教、我、做、事?】
賈想的怒意太過張揚,把系統吓得縮了起來。
帶路的兩人也感受到身後濃厚的幽怨氣息,好奇地回頭打量賈想。
“呵呵,”咎語山顯然是誤會了,不愁事大地揶揄道,“公子可要我教你怎麼留……咦?”
“中斷了?”她疑惑地停下腳步,彎下腰,指尖抹過地面。
“啊,是血。”
聞言,賈想的心被高高吊起,他快步上前,但周遭黑漆漆的一片,連同伴的輪廓都難以窺清。
咎語山神色凝重起來,她将手伸入兜中,竟掏出了火折子。
“看什麼?樓裡一堆火折子,我順手撈幾個。”咎語山白了陳樂行一眼,點火。
暗橙的光線下,地上流淌的血迹更加駭人。
“看上去,是被拖曳出的血痕。”陳樂行推斷。
三人屏息凝神地順着血痕往前探去。
未曾想,這條道路竟還連着一處窄小的溶洞,血迹延綿入内,沉郁的濕氣中混雜了些許腥味。
賈想小心翼翼地走入其中,呼吸也變得壓抑。
整座溶洞像是被人惡意地用熒光粉塗散,青綠色的粘液布滿各處,一股沖鼻的香薰味與血腥氣雜糅,炒開。
頭頂有汁液墜落,往上一看,宓娥娘娘悲憫的五官從石縫中擠了出來,歪歪扭扭,有如拼湊。
胸脯往下,長滿了細細密密的卵,卵中孕育着金蚊子,正往下滴着綠色的粘液。
她雙手張開,懷下是兩道人影,隻見蔔羅腿上躺着祝千齡,血迹止于他身下。
賈想的心髒頓時漏了一拍。
從他的角度看,很難看清祝千齡如何,但至少能夠确定那一尾長長的血迹并非來自于祝千齡,賈想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蔔羅仰頭,哀道:“母親,我按照您的要求将此子帶來,您可否放過其餘無辜之人?”
賈想細細分辨頭頂那破碎的五官,發現此宓娥娘娘的眼角沒有那顆顯眼的痣。
是賴霜。
她眉目微動,眼珠轉向闖入的外來者。
咎語山吹滅了火折子,手腕一轉,彎刀亮出一道寒光。
一顆卵掉了下來。
第二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