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洄察覺到他語氣的不同尋常，也沒多想，隻是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文上非，你平時能不能多觀察觀察周圍，每天的菜譜就在窗口上面挂着呢，别告訴我你長這麼高的個子太自卑，天天低着個頭走路。”

斐溯看着他的眼睛，垂眸見看到自己的手指動了動：“你——”

還不等他說出個什麼，前門就傳來個脆生生的女生聲音打斷了他：“紀洄！”

斐溯和紀洄一起看過去，一個散着長直發的女生站在前門朝着紀洄拼命地招手。

紀洄應了一聲就看回斐溯，後者已經安靜地收回了目光，繼續低垂着眼睛在抽屜裡翻着東西。

“你剛剛要說什麼？”紀洄起身看着他的頭頂。

斐溯掏出錯題本，本來打算還給紀洄，想想又自然地攤開放在了桌上。

“你他媽的。”斐溯靠着椅背抱着手臂輕笑，“說誰自卑呢小矮子。”

紀洄眯了眯眼，斐溯這熟悉的罵聲可太久違了，以前每天都會聽到，驟然再次出現，又配上這樣的笑容，紀洄哼了一下。

這人每次心裡憋着東西琢磨的時候就會這樣，而且怎麼都問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慢慢地開口：“說髒話是吧。”紀洄也笑。

“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斐溯也故意将語速拖得很慢，還帶着點上揚的氣音。

哪個樣子的斐溯紀洄都見過，卻還是更習慣這樣的。

本來被這聲音弄得哪裡都癢，紀洄想和斐溯再聊幾句，女生的聲音又催了起來，他隻好順手輕拍了一下斐溯的桌子：“等我一起走啊。”

說完頭也不回地對着女生喊話：“知道了許懷水，天天跟催命一樣。”

“趕緊的！”許懷水被晾在前面看了他倆好一會兒了。

斐溯眼神沒跟過去，低下頭專心緻志地看着錯題本，盯着上面的坐标系和函數圖，愣是看出了它們之間有些糾葛不清的暧昧關系。

再一翻頁，是被某人描成檸檬片的餅狀圖。

斐溯：“......”

紀洄跟着許懷水走到教室外的陽台上，将剛剛從自己桌上順的本子遞給她：“還有什麼别的要我去做嗎這位大小姐？”

許懷水接過來之後看都沒看手上的東西一眼，擡起頭彎着眼睛朝紀洄笑：“陪我吃晚飯，看着你胃口能變好。”

“我謝謝你，不過我有約。”紀洄目光從窗戶穿過，落到低着頭看書的斐溯身上，白色校服穿在這人身上莫名地紮眼，尤其是斐溯的頭發特别黑，兩廂一對比就更明顯了。

肯定是因為他的校服是全新的。

紀洄莫名想起朱益說他班花位置不保這句話，他啧了一聲，在心裡舉着槍給斐溯斃了，又想到一邊的許懷水，順便就連坐朱益和廖科，一槍一個。

許懷水跟着看過去，想起來什麼似的猛地一拍本子：“難怪都說你們班來了個大帥哥，我要他的q号微信号還有電話号！”

“自己問去。”紀洄皺着臉看她一眼，轉身準備回教室，“還有四十分鐘上晚自習，李蒼樂可是要我盯着你，别總是為了洗澡不吃飯。”

許懷水像是沒聽到那個名字，拉着他的校服後面用偶爾靈一次的念經大法：“好哥哥好哥哥，求你了求你了......”

紀洄捏住她的手腕拉開：“自己問。”

“就要一個！”許懷水瞪着他，祭出百試不百靈的招，“不然我就告訴李蒼樂去年高三的時候她送出去的情書是被你丢的！”

“都說了不是給我的情書......”他聽着這話就頭疼，雖然不是故意的，但是那封信确實是他弄丢的，又想到這兩個人的别扭勁，一個死活不肯再開口，一個死活沒有開竅，更是覺得好笑，“她遇上你可真是命中一大劫。”

“那我不管。”許懷水撇嘴。

“你倆又吵架了？”紀洄挑眉。

“哎呀你别管。就說給不給吧。”

那看來是的。

紀洄沒再問，隻是又說了一遍：“自己問。”

許懷水用本子抵住自己的下巴，靈光一閃，一聲哦拖得很暧昧：“你不會是......”

紀洄看到斐溯突然就要從後門走到這邊，雖然不知道許懷水要說什麼，但他總覺得不會是什麼好話，于是他立馬回身一把捂住她的嘴，強行手動閉麥，低聲說：“他叫斐溯，非文，回溯。”

許懷水瞪大眼睛看着冷臉帥哥一直走到他們倆面前，帶着點笑意開口說話，原本的冷然倏然消散，聲音也是春風化雨那樣的溫柔好聽：“我先去吃飯。”

這話明顯是對紀洄說的，說完還沒忘記沖她微笑點頭緻意，之後才往樓梯口走，腳步放得甚至還有點慢。

許懷水掙脫出來，推了紀洄一把：“你不追他嗎？”

紀洄覺得這話是真有問題，深吸一口氣：“......不追。”

兩人對着看了一會兒，紀洄閉了閉眼，轉身追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