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洄用手肘捅咕了一下斐溯的腰,另一隻手伸到男生面前,笑意明朗:“可以把你手上的筆借給我嗎?”
男生依言遞給他,看他轉過身要往公告欄上面寫,有些慌亂地補充:“這不是彩色筆......”
“沒事。”紀洄在他和斐溯的總分之間飛快地寫了個數字,斐溯站在旁邊看,知道那是兩人的分差。
他淺淡的笑意還沒開始展露,就看見紀洄側過身,将加油二字一筆一劃地寫在了第三行的最後面,還帶了個感歎号。
男生隻看到了寫這兩個字的過程,還以為自己的表白有了新一步的進展,他有些激動地想要往前湊,又被轉身往教學樓走的斐溯給擋了一下腳步。
男生還沒開口,紀洄就将筆塞回他的校服口袋,打斷了他話語的開頭:“謝謝你的喜歡,但我更希望你努力學習是為了自己。繼續加油啊同學。”
然後他就跨步去追斐溯:“文上非你走這麼快幹嘛,不想在上面寫點什麼?”
斐溯已經上了樓,不想二字清晰地傳過來。
男生站在原地看公告欄上面那兩個字和标點符号,沒多久就被新的一批抓着筆和便利貼的學生淹沒。
在下面耽誤了有一會兒,原本提前來教室是為了比賽做題的兩個人也取消了原計劃,對剛剛的事情略有耳聞的班上同學好奇地過來詢問了幾句。
紀洄轉着筆,沒轉兩下就掉到了桌上,啪嗒一聲響,他沒去管,撐着臉側朝女生笑:“真不是第二次表白,是問我怎麼學才能考那麼高的分。”
女生不信,但也沒繼續問,從自己懷裡的一摞書裡面拿了兩本放在紀洄桌子上,像是怕紀洄不記得這兩本書的來源一樣,走到斐溯桌子旁邊的時候她又回頭補充了一句:“補課的時候你借給我的,我之前忘記還給你了,不好意思啊。”
書很厚,落下來的時候帶起一陣風,讓他桌上随意疊着的的試卷學案變得更亂了,岌岌可危地攀在桌子邊緣。
他伸手到前面,及時地拯救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可能是手太長了,他伸到了前桌的椅背上面搭着,結果被校服布料和拉鍊敲了一遍手背。
斐溯拿着校服外套,眼睛低垂着看了一眼他的手,沒說話,隻是安靜地穿上外套。
紀洄看着他将白天一直都搭在椅背的秋季校服外套穿上,十六中校服普遍不合身,沒有一個人能例外,斐溯的手背也被袖子蓋住,隻露出一截長而好看的手指。
食指上的月牙痕對别人來說或許不顯眼,可紀洄每次最先看到的就是它們。
因為了解它們的由來,而無法忽視。
或者僅僅是因為這個人存在于他眼前,任何與他有關的事情在自己眼裡都會有所指引。
就像在公告欄上,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别人對斐溯的表白。
“斐溯。”收好課外書,紀洄抽出地理學案,才低頭看了一眼題目,他就趴在桌子上蹬斐溯的椅子,“聊會天。”
斐溯頭也沒回:“聊什麼?”
“聊誰會給你寫那樣的詩。”紀洄的語氣聽起來完全就和剛剛那個女生一樣,順口一提的好奇,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答案究竟是怎麼樣,隻是想聊天打發時間。
斐溯是這樣想的,所以他停下筆,轉過身将紀洄不知道什麼時候丢在他這兒的試卷放到他桌上,眼睛裡是平時的笑容,語氣和紀洄簡直如出一轍:“那怎麼不聊聊剛才那個男生的上一次表白。”
紀洄一怔,過去他們其實很少會談論到有關于感情的事情。
無論是什麼樣的感情,在紀洄心裡,斐溯都是缺失的,所以盡量不主動去談,而對斐溯來說,沒必要也不需要,因而更不會跟他談這些。
初三那個時候更是因為一場告白冷戰了很久。
之前紀洄還不明白,現在相當一部分都清楚明了,他嘴上也沒那麼牢靠,幾乎是下意識地說出心裡的訴求,或者說渴求。
他沒看斐溯放過來的試卷,直接抓着塞進了桌子,拿起筆開始寫剛剛看的那道題,邊寫邊小聲抱怨:“被人表白又不是什麼值得跟你分享的事。”
斐溯作勢要轉回去:“那不聊了。”
“别啊。”紀洄轉了一下筆,被斐溯摁住筆帽,他低垂着頭看筆尖,似乎是在回想,“是上個學期的事情,不過那個時候是遞的情書。我沒接。”
也正是那個時候,朱益跟大家說了他的事情,現在宿舍的幾個人接受良好,以鄭信為首的幾個冷嘲熱諷了幾句之後也沒什麼其他過分的表示。
似乎在大家看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隻不過是自己是不是的區别。
斐溯點點頭,沒松開手指:“那你說喜歡比你差一點的,就不擔心當時的第二名也來找你表白嗎?”